我將埋葬眾神 第18節(1 / 1)

“可是劍……”

“手臂也是劍。”林守溪知道她要問什麼。

小禾沉默了,清稚的小臉蛋上,凶光與怒意一點點消散,她問:“隻要將這白雪流雲劍經修完,就能像師兄一般厲害麼?”

“你會比我更強。”林守溪說。

小禾對於這劍經最後的一絲疑慮也一掃而空。

這等強大的劍術,林守溪都願意傾囊相授,說明他對於自己是信任的,那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去懷疑對方了吧?

小禾誠心誠意地謝過了林守溪。

今日自己雖挨了揍,但她已沒有半點怨恨,反而更加殷勤地對待這位師兄,晚飯的時候,她還將自己飯裡的肉都夾給了對方,說這是拜師禮了。

林守溪也沒有推辭,他需要好好吃飯,這對傷勢有幫助。

唯有王二關與紀落陽的目光越來越異樣了。

“你們今天下午到底在屋子裡做啥?”王二關很不客氣地問。

“傳授劍術。”林守溪說。

“少騙人了!你們關門鎖窗我也不說什麼了,我分明聽見小禾姑娘在裡麵……”王二關沉著臉,不願說下去。

“我也聽見了,小禾姑娘在裡麵嗯嗯哼哼地,像是……有點痛苦?”紀落陽看著他們,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哎!你們瞎想什麼呢?”小禾知他們想歪了,羞得霍然起身。

“瞎想?什麼瞎想?正常的授業怎麼可能發出這種聲音?我都聽見你喊疼了!你們這是受的哪門子的業?”王二關漲紅了臉。

小禾畢竟是女孩子,再度想起剛剛自己不停落敗的丟人模樣,也不願回答,小臉板起,凶得嚇人。

林守溪則有條不紊地吃著飯,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怎麼都不說話了?下午的時候沒羞沒躁地,怎麼現在又都害羞起來了?不對,你們是害怕了吧,怕雲真人將你們殺了!”王二關越說越激動。

“住口!”小禾猛地一拍桌子,清叱。

王二關從沒見過小禾這般嚇人的模樣,被唬了一跳。

接著,他目光一瞥,見到了小禾遮掩小臂的青衣下,那白皙的手臂上竟有刺眼的淤青。

他見多識廣,立刻想到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你們到底在裡麵做什麼啊?”王二關抱著頭,很是崩潰。

“你們……花樣玩得真多。”紀落陽也忍不住感慨。

小禾胸脯劇烈起伏,氣得想要飛筷殺人,她將唇咬得發紅,隨後猛地望向林守溪,“師兄,你彆關顧著吃飯,倒是解釋一下呀!”

“我們師兄妹是清白的,要什麼解釋?”林守溪繼續吃飯。

“清白的?我看小禾姑娘現在倒是青一塊白一塊了!”王二關惱怒道:“小禾姑娘才多少歲,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上午認了師兄妹,下午就滾到被子上去了?”紀落陽同樣嗤之以鼻,“我看你們這師門乾脆叫合歡宗算了。”

“紀兄弟說了句公道話!”王二關豎起拇指,覺得他罵得漂亮。

小禾檀口半張,訥訥地眨了眨眼後,再度望向了林守溪。

林守溪也停下了筷子。

“合歡宗……”林守溪順水推舟道:“那就依你所言吧。”

第15章屋簷下的小

在小禾的央求之下,林守溪終於將房間裡發生的事大概說了出來。

林守溪在一邊說,小禾在一邊點頭。

王二關與紀落陽聽完之後都表示不相信。

“你們真的隻是在屋子裡打架?”王二關問。

“是,我傳授師妹武技。”

“你們是在地上打架,不是在床上?”王二關二度確認。

“地上。”

“可是傳授武技至於下這麼重的嗎?”王二關痛心疾首,“人家還是個小姑娘。”

林守溪搖搖頭,“師妹的武功可比你高多了。”

“你說什麼?!”王二關自尊心受辱,怒道:“林守溪!你得了小姑娘的青睞得意忘形了是吧?今天要不要在這院子裡打一架,我今晚就把你這自封的合歡宗宗主給滅了!”

王二關說得感慨激昂,正義凜然,卻聽小禾弱弱地說了一句“不許你欺負守溪師兄”。

激昂的話語一下子成了自作多情,王二關頃刻頹然,一聲不吭地坐下,飯也不想吃了。

夜晚的時候,王二關竟端出了一盆水,主動洗起了衣服。

他洗的是一身華貴的衣裳,那是他被拉來神壇時穿的,也是如今他僅剩的唯一可以彰顯身份的尊貴之物。

前幾日他都不舍得穿,此刻卻拿出去清洗晾好,準備明日穿上。

夜晚。

雅雀哭咽,蟲鳴低徊,鐵樹的黑影在庭院中舞動著爪牙。

涼風森森的廊下,風葉輕鳴,紀落陽抱著自己削好的木劍望向月亮,不知在想什麼。

林守溪也看月亮。

在他的世界,月亮本就有許多美好寄托,此刻他什麼也不想,感受著遍襟清輝,便覺平靜。

小禾的房間未點燈火,真氣卻明顯地流動著,偶爾還有拳風響起,那是她痛定思痛之後在練武。

大量的夜雲從巫家的方向推來,遮住了月光。

短暫的天晴後似又要暴雨,而這倏爾壓抑的黑暗裡,林守溪嗅到了暗潮湧動的味道。

他回到了房間裡,虛掩上門,在床榻上睡下,手始終搭在紀落陽贈給他的木劍上。

一夜無事。

清晨醒來時,小禾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床前,雙手疊放在大腿上,窗後的光照進來,透過她的白發,映出了淡淡的金色。

“你怎麼擅自進我房間?”林守溪責問。

“師兄沒有關上門呀,小禾就進來了。”少女甜甜地笑著。

“我們師門雖隻有兩人,但也應遵守禮節。”林守溪這樣說著,神色卻凝重了幾分。

這些天他總能在院子裡感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所以他今夜將門虛掩試探。

一整個夜晚,他半寐半醒,始終保持著警惕。

他沒有聽見任何多餘的聲音,可小禾就這樣出現在了床邊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是她對自己的惡作劇還是下馬威?

他還不確定小禾喬裝成普通少女,混入巫家到底想要做什麼,但幸好,在教完小禾完整的劍經之前,她應該沒有殺自己的打算。

而教完劍經之後,她就沒有殺自己的機會了。

他將魔門的控心之術‘無心咒’切成九份,摻入劍經,隨著每一式種入她的體內,悄無聲息。

若小禾對他有殺心,他可借此自保,若沒有,偷偷幫她解了就是。

至於劍經本身……這確實算是師門絕學,但絕非什麼不傳之秘。

過去魔門上上下下都練白瞳黑凰劍經,甚至將它編成了早操,整齊劃一地練習。但其餘弟子學了它,不過是學了套不錯的劍法,唯有他能與這劍經生出共鳴,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師兄的傷怎麼樣了?”小禾關切地問。

“好些了。”林守溪回答。

“好些了就繼續教師妹劍經吧。”小禾迫不及待地說。

“看來我收了個沒良心的師妹啊。”林守溪無奈地笑。

“這當然是玩笑話呀,師妹最關心師兄的安危了。”小禾香腮微鼓。

林守溪從榻上坐起,將道衣披上,卻是掩唇咳了起來。

小禾見他臉色發白,連忙問:“師兄又怎麼了?”

“傷勢反複無常,沒什麼的。”林守溪說:“我繼續教你白雪流雲劍經吧。”

“可師兄……”小禾見他捂著胸口的模樣,神色微動,“不會是昨日我與你比試過繁,不慎讓師兄……”

“師妹無需自責。”林守溪算是默認了。

“果然……”小禾憐惜道:“都怨我昨日太過爭強好勝了,累著了師兄。”

“我不過是用氣過猛,耗損了些力氣而已。”林守溪說:“師妹不必想著渡真氣給我的。”

“?”小禾一愣,“我沒想著要渡……”

“師妹彆裝了,你的關心都寫在臉上了。”林守溪虛弱地笑了笑。

“我……”

我哪有關心……這明明是虛情假意啊……小禾覺得自己被綁架了,她捏著裙擺,終於擠出一絲微笑:“這都讓師兄看出來了呀。”

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那……我來給師兄渡真氣療傷吧。”

“不可。”林守溪說:“我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我們還不知道雲真人到底要做什麼,師妹,我知你境界不俗,但你更應保存力量,切不可隨意浪費了真氣。”

小禾無比想說一句‘師兄說得對’,但出於對劍經的渴望,她將這句話壓回心底,目光楚楚道:

“師兄怎可自輕自賤?你若有三長兩短,我們便是宗將不宗了,你背過身去,我替你療傷。”

林守溪欲言又止,小禾卻叱道:“你若再這般扭扭捏捏,我可就要喊你師姐了。”

林守溪這才背過身去。

小禾輕輕吐氣,默默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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