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城是靡暝族堅城之一,亦是軍事重鎮,掌握著草原近九成的鐵礦資源。
當初太史慈率領宿衛虎騎退居蒼山,物資設施仍舊一應俱全,除了完顏瑞怕全盛時的太史慈直接造反,另一點則是鐵礦對靡暝族實在太過重要,他生怕太史慈截斷了鐵礦的運輸。
與其說完顏瑞一直在給宿衛虎騎最好的補給,不如說是太史慈在用生鐵交換物資。
凡羽兩人接近了蒼山城,這和他心中那種熱火朝天的圍城景象天差地彆,四周一片死寂,往常上萬死囚在山頭勞作的場景也不複存在,一股莫名的緊張纏繞在他心頭。
兩人再湊近了些,隨後下馬隱跡潛蹤的往城門處跑去。
當凡羽一到城門,當場呆住了,如同木偶般站在原地,丹山也是四肢僵硬的立著,一股涼意從脊柱上升讓他渾身一顫。
密密麻麻的人頭被掛在了城牆,有些皮膚已經開始腐爛,上麵還有些白色的蛆蟲在翻滾,牆角下一根根直立著的長槍插在地上,一具具無頭屍體被釘在地上,槍尖貫穿了他們的胸膛。
那些被殺死的人都是宿衛虎騎的將士,看著這斑駁殘破的城牆,砌牆的磚石嶙峋的散落一地,有著說不出的淩亂。
但不論從哪個方麵看都知道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大戰。
這時一陣陣鎖鏈碰撞聲傳來,成群結隊的死囚用乾癟的身軀拉著沉重的鐵鏈緩緩前行,那鐵鏈嵌著一塊巨大的木板,木板上堆積的全是人頭。
死囚裡稍有走的慢落下的便會被身後拿著鞭子的靡暝軍士狠狠抽上一記。
“原來死囚都被用來搬運屍體和首級了,可他們這是想乾什麼,在城牆外築京觀嗎!”
凡羽失神的看著這一幕,他哪裡還不知道,蒼山城已經破了,往日在空中飛揚的虎騎大纛也被換成了靡暝族的圖騰。
凡羽的家沒了。
那個桂瀾府裡可愛伶俐接地氣的女孩兒現在不知所蹤,朝夕相處的兄弟們生死未卜,留下的隻有無垠的殺戮和屍橫遍野。
他悲痛心如刀絞,他憤怒目齜儘裂,為什麼悲慘的事情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凡羽審問自己,因為自己不夠強!
他有些理解李狂歌的心理了,‘哪裡強者多,我就去哪裡!’
這是一個弱者想要掙脫命運枷鎖的渴望!
凡羽狠狠的喘了兩口氣,集中精力想了想,目前而言太史杏兒無非有三條路。
一,被擒,若是如此估計人已經被送往靡暝城了。
二,被殺,按照完顏瑞的性子,屍體也應當會被送去靡暝城。
三,逃走了,這是凡羽最期盼的結果,當然也是可能性最大的,畢竟終究是還有一部分的宿衛虎騎逃了回來,保住一個人的能耐還是有的。但即便如此,凡羽也要弄清楚她的去向。
凡羽對丹山道:“丹山大哥,今夜我可能要問點消息,論身法靈敏,我比你強上一絲,所以我一人去便可,你帶著馬往南三十裡,找個能住的地方。若我明天沒有回來,那就抱歉你白跟我跑了一趟了。”
看著凡羽毅然決然的表情,丹山握著兵器的手捏的更緊了些。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凡兄弟,保重!”
隨後毫不含糊的牽著兩匹馬向南走去。
看著丹山遠去,凡羽眼神冷了下來,他趴在草叢中,如同潛伏著的嗜血毒蛇,死死地盯著那些作威作福的靡暝軍士。
凡羽在草叢中趴了一天,直到夜色籠罩著蒼穹,他看著死囚們一點點的壘起石灰地基,接著把砍下的人頭和屍體放了上去,蓋土夯實,這座京觀一點一點的變高了起來。
一朵烏雲悄悄的遮住了月光,凡羽“噌”的一聲從地上彈起,如同一隻遊走的蜥蜴般飛快向京觀靠近。
他貼在石灰地基旁邊,這個位置離城門非常接近,以凡羽的耳力,他都能聽見城牆上巡邏隊交錯的腳步聲。
但還不夠,他還得等待。
微風清涼,但凡羽卻在這樣的地方聽見了水聲,“嘀嗒,嘀嗒”,凡羽抬頭看去,有些新鮮的屍體在上麵滴下鮮血,而他在下麵等待著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巡邏隊都換了兩三波,這時有兩個軍士結伴而來。
他們正對著這座京觀譏笑道:“以前總聽說這宿衛虎騎多了不起,在族長大人的攻勢下還不是跟喪家之犬一樣逃了,你瞅瞅他們也是肉做的,死了也和我們一樣。”
“嘿嘿,大哥你說得對,這下總算能揚眉吐氣嘍,以前總覺得有人壓咱們一頭。來,咱倆先尿他一波。”
“行啊,嘿嘿,看咱倆誰尿的高!”
兩單水流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
“你看看,我撒到了這顆腦袋上了,厲不厲害。”
“大哥威武,大哥霸氣!”
“哈哈,宿衛虎騎吃尿吧你!”
凡羽額頭青筋暴起,身形如同鬼魅般閃過,一瞬間便飄到了兩人身後。
“誒,大哥,你有沒有感覺好像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我去!你他娘的彆嚇人行不行,也不看看這什麼場合,要是真把老子嚇得縮回去了,到時候讓你婆娘來賠!”
那年齡較小的訕訕一笑道:“是弟弟不對,咱不該在這兒說這種話。”
兩人差不多完事兒了,猛地一抖,隨後便要穿上褲子。
“你們倆是想到哪去啊?”
一聲幽幽的疑問把兩人嚇了個半死,他倆正想大叫,卻被凡羽一手一個的掐住了脖子。
“從現在起,我問你們答,當然你可以試試叫人過來,我保證你們一出聲就死了,信是不信?”
兩人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他倆至今還沒緩過來凡羽到底是人是鬼。
“蒼山城是何時被攻破的?”
“就兩天前。”
“雙方動用了多少人?”
“我族聚集起了二十萬大軍,在新任大帥玉黑魔的帶領下進攻呼爾孛的兩萬多人。”
凡羽思索片刻,‘看來逃出來的宿衛虎騎在蒼山彙合了,隻是靡暝族的速度太快,沒來的及全部撤離。’
凡羽有問道:“太史大帥之女太史杏兒的下落你們可曾知曉?”
就在凡羽話音剛落,突然一股惡臭傳來,“饒了小人一命吧,小人無意冒犯英靈,此舉實在是愚蠢透頂,看在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如花似玉的妻子的份上,您就放過我吧。”原來是這年齡大的軍士硬生生的嚇得擠出了粑粑。
凡羽臉上把鄙夷之色毫不遮掩,他用力一抓直接捏爆了此人的喉管,濺射的血液染的京觀到處都是。
剩下的軍士當即癱軟了下來,卻被凡羽提起。
“你若不說,下場便和他一樣。”
“小人知道,我說我說,那日攻城小人也在軍中,親眼看著虎騎大將呼爾孛護送著一名身著紅衣跨下騎著巨虎的女子逃了出去。玉大帥派人去追,但至今仍舊沒有消息。”
“他們往哪個方向跑的?”
“南邊!”
凡羽呼出了一口氣,緊繃著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
“謝謝。”凡羽道了聲謝,接著也把他的喉管扯爆。
凡羽直接拽下了他倆的人頭,放在京觀前,隨後單膝下跪道:“今日凡羽來此,以血食祭奠諸位英靈。凡羽今日立誓,日後定取完顏瑞,玉黑魔之項上狗頭以告在天之靈!”
緊接著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南走了。
天還未亮,發現兩人一夜未歸的巡邏隊慌忙出來尋找,卻找到了死狀淒慘的兩人,與此同時宿衛虎騎冤魂索命的流言也漸漸傳開。
“蔑視虎騎者,終將被虎騎所殺!”
凡羽找到了在草丘背麵睡覺的丹山,堅定的道:“此行往南,去中域!”
兩人騎著高頭大馬,在天上漸漸暗淡的星辰之光照耀下,一路向南愈行愈遠。
靡暝城中,完顏麟慶呆滯的看著院子牆角的那株火紅梅花良久無言。這梅花已經枯萎了好久,但每一次看到他都會覺得心疼。
這樣的驕傲鮮豔熱烈的好朋友,說沒也就沒了。
這時,完顏麟慶府邸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列執法對將他團團圍住。
那隊長冷冷看了眼完顏麟慶,揮揮手便要抓人,卻不料反手被他抽了個大耳光。
“我什麼身份,你們什麼身份,也敢來碰我!”完顏麟慶負手而立,絲毫不把這群人放在眼裡。
那隊長正要解釋,完顏瑞卻走了進來,笑道:“這是我下的命令,捉拿叛黨,你可有不服?”
“哦!原來是族長的意思,不過您是嫡係,我也是嫡係,您把我抓起來是想怎麼著,將我殺了?”
完顏瑞依舊麵帶笑容,“你不必嘴硬,如今叛黨儘皆服誅,明日我便要割下賊酋太史慈的頭顱,傳首草原以儆效尤!”
完顏麟慶聽了內心狠狠抽動了一下,他眼眶通紅的看著完顏瑞慘然一笑道:“這做人呐,無論再狠,終究得講幾分道義的。你呀,等著遭報應吧!哈哈哈!”
完顏瑞臉上終於變了顏色,他冷哼一聲道:“壓下去,關進最臟最差的牢房,我要讓他一輩子不見天日!”
這,就是違逆我完顏瑞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