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羽站在高台，看著奴隸們飛快的在自家旗長的催促下集合，心中的感慨無以複加。
他讓樓牙管事叫奴隸們慢些，不用那麼趕，樓牙金克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眼前的宿衛虎騎都尉忽然給自己一刀。
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麼孽，年年都碰到年輕的虎騎將士，上次來了個旅帥就把他半條老命都嚇出來了，這回來了個都尉那不得活活把他嚇死啊。
聽見凡羽的話，他樓牙管事頓時起了個激靈，點頭哈腰的稱是。
很快他便吩咐下去，台下人群聚集的速度慢了許多。
在等待奴隸們往目的地走的這段時間，凡羽思索了很久，他覺得這世間人其實都是多麵的，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純粹的壞人。
人的臉上就像帶著麵具，總有正與邪兩麵。不過這世間的罪惡太多，以至於自己被怒火蒙蔽了雙眼。
但世界上總有一類人，不，不應當稱他們為人，應該叫畜牲。總將自身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為了自己無窮無儘的享樂而對底層者敲骨吸髓。
人之初，性本惡總歸有些道理，畢竟總有人在進化的道路上無聲無息的往回走了那麼一大段。
凡羽回了回神，縱身一躍到了地上，揮了揮手示意樓牙金克趕上來。
待眾人在那兩座衣冠塚前聚集，凡羽也到了墳前。他在墳前插上了一塊石碑，上頭刻上了“大義”二字，他虛抬雙手示意眾人安靜。
“樓牙管事，這兩座塚你以後要好好修繕，切不能讓它埋沒在這漫漫風沙之中。每日要派人點上香火，不能忘了祭拜。”
“是，謹遵大人之命。”
樓牙管事表麵恭恭敬敬，暗地裡也在嘀咕著這是個什麼章程，這種話私底下告訴自己，他能不老老實實的辦妥？這麼大張旗鼓的是做什麼，過家家麼？
凡羽的話為他解了惑，“這黃沙中埋著的人叫蔡禿子，你們之間有不少人認識他。有人與他有恩，有人與他有仇。但他大體上還算個仁義之人，所以這碑也叫大義之碑。希望你們日後能行有義之事，相互友愛，勿複苟且！”
樓牙管事大概知道凡羽想說什麼了，凡羽想讓奴隸和旗長們學習蔡禿子互相體恤，互相幫助。
他不得不說，這種思想真的很危險，倘若貴族們開始體恤奴隸，那他們拿什麼進行剝削呢？而且，沒有利益的仁義不過是場笑話罷了，這都尉還是太年輕，思法還浮在表麵上。
就在這時，凡羽突然問道:“樓牙管事，儲存在荒漠的物資還充足麼？”
樓牙金克以為凡羽抖完了威風，打算帶點兒東西走人，連忙笑道:“夠的夠的，您要多少都管夠。”
“好！拿出一批肉類給奴隸們加餐，還有春秋的衣裳也要更換。以後不能再給奴隸們吃發餿的食物，每人每天都要餐量都要讓他們吃飽，這些你做不做得到？”
凡羽盯著強顏歡笑的樓牙金克，眸中的威脅不言而喻，樓牙管事儘量不去看那雙眼睛，低著頭一字一句的回答:“大人，這些，這些物資是給士兵們用的，奴隸們用了我們就沒有了。”
凡羽知道他會拒絕，也沒生氣，“樓牙管事這些年扣扣索索也有了些積蓄吧，那些原先奴隸們應有的物資是否被您貪墨了一部分？拿些出來賣我個麵子豈不美哉？”
樓牙金克哭喪著臉豎起了大拇指，“都尉大人，您真是明察秋毫，我，我等一定照辦。”
但他在心裡早就破口大罵了，‘美哉？你全家都美哉！本管事這麼些年的積蓄全都得吐出來，不行，得拉人下水減少損失。’
凡羽要求完了樓牙金克，又對奴隸們開了口:“仁義是有獎勵的，今天你們有肉吃！”奴隸們剛才就竊竊私語，現在聽到消息準確立刻沸騰了起來。
凡羽又一次虛抬雙手，“不過，欺壓無辜也會受到懲罰。”
他拉過躲在一旁不敢見凡羽的拓跋宏，揪起了他的衣領，問道:“本想著放你一把，沒想到你這狗東西真是壞事做儘，用彆人殘疾的弟弟去壓榨彆人，你還有點良心嗎？這樣會讓你更快樂嗎？”
隨後一記肘擊震斷了拓跋宏的全身經脈，凡羽看著麵如死灰的拓跋宏心中沒有半分憐憫。
“像你這樣的，練武練成了禍害，我本該殺了你的。”
隨後凡羽雙眸一掃，人群中的許紹當場嚇得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看著口中湧出鮮血的拓跋宏驚呆了，許久突然有人拍了下手掌。
樓牙金克都嚇傻了，所以也沒製止。
那人見無人嗬斥，又拍了拍手。很快，越來越多人的掌聲響起，他們突然覺得，這些個往日不可一世的掌控者和奴隸主們變得如此的脆弱。
他們帶著發泄和喜悅開始歡呼起來。樓牙金克被歡呼聲給拉回了意識，他本能的想要阻止，但看到躺在前麵生死不知的拓跋宏，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凡羽看著歡呼中的奴隸，心懷愧疚，
‘我今天還沒那個能力救你們，但我希望今天所做的，能讓你們有一點點改變。一百奴隸敵不過一百士兵，可你們有五千人，五千人擰成一股繩還勒不死幾個臭魚爛蝦？’
凡羽告訴他們要互相幫助，相互敬愛就是提醒他們這個道理，如果有一天，奴隸們能主動的互相幫忙的逃出去，而不是各自疏遠的隔離開，到那個時候解放的日子也就真的近了。
畢竟這人呐，隻有團結在一起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強大。
凡羽在荒漠呆了很久，直到看著奴隸們開始吃肉之後才帶著阿智和阿文準備離開。
他看著來送他的樓牙金克，笑道:“樓牙管事啊，送我呢就不必了，你無需親眼看我離開，若是你想等我一走便把物資收回來，你大可一試，我也保不準時候會再回來看看，若是我發現了你真的那樣做，你的下場會比方才躺在地上的廢人還要淒慘。”
凡羽笑著露出了整齊的白牙，但這副模樣在樓牙金克眼裡比魔鬼還可怕，
‘這個家夥怎麼把我想的都看透了。’
但他還是連連點頭道:
“都尉大人放心，你吩咐的事下官一定會辦妥的。”
“走嘍！”凡羽數人撥轉馬頭，在黑夜中漸漸離去。
樓牙金克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終於鬆了口氣，他發誓他再也不願和宿衛虎騎的任何人打交道了，他要遠離這幫殺人機器。
可一想到即將花出去的錢他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嗯？拓跋宏那小子不是也撈了不少銀子嗎？先用他的，反正他現在也沒威脅了。哈哈，我真是太機智了。”
不知聽到同為自己人的樓牙管事說的這句話，拓跋宏會不會氣的再昏過去一次。
王本回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圓圓的盒子在凡羽眼前晃了晃，眼神中全是炫耀。
這成功的引起了凡羽的好奇，“你手上拿的是何物啊？”
“嘿嘿，今兒個咱來這兒的時候，我和這小子第一時間就去了樓牙金克那裡，那家夥一見我們倆這穿著，立馬就拿出了最好的茶葉開始煮奶茶，你還彆說，這家夥的手藝那真是一流啊，本來我倆還想找他算賬，看在茶的麵子上放過他了，不過我臨走的時候順了他一盒。”
凡羽一陣無語，‘這家夥，以前盜死人錢財，現在又開始偷活人的東西了。’
“誒，正好我有一事要問你，你知道除了武道之外，還有其他法子能變強的麼？”
王本回被凡羽這麼突然一問，也是沒反應過來，
“這武道本就是天下人皆可修煉的東西，幾乎沒有任何門檻，至於其他的法子，那難度了就比之大上太多了，數量也稀少，唉，都尉，你讓我想想。”
過了許久，凡羽看著頭上月明星稀，不禁覺得好笑，自己怎麼會為難一個年近半百的人，正當他打算放棄的時候，王本回開了口。
“我想起來了，是有其他的道沒錯。除武道外，還有咒道和氣道。咒道之術實為禁忌，僅需一絲受咒人的毛發或衣物便可在千裡之外殺人於無形。而氣道則是提取天地間的靈氣加以運用，實力高深莫測。”
“咒道和氣道？根據你倆的描述，李狂歌應該是找到了氣道的路子。”凡羽看著坐在自己和王阿穆身後的阿智和阿文道。
王本回又開口道:“氣道者沒有非凡的靈氣感應能力是不可能入門的，可一旦入門就能掌握禦氣化形，煉氣化物的神通，這可是先天宗師才能擁有的手段。”
凡羽聽了當場嚇了一跳，“照你這個道理，豈不是說李狂歌現在比我還要強啦？”
王本回訕訕一笑，“猜測嘛，不要當真，隻是說可能而已。”
凡羽啞口無言，‘我以為我撿到了龍紋石，運氣已經夠好了，沒想到我身邊還有個人更厲害，等等，不會他倆日後也有什麼大機緣吧？’
凡羽不自覺的看想了阿智和阿文，他倆好像知道了凡羽的想法一樣，兩張嘴同時說出了“我會做飯;我會切菜”這句話
凡羽點了點頭，心裡暗道:
‘看著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