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把楊思齊一臉醬色的模樣看在眼裡，絲毫沒當回事。

上輩子把自己當免費勞動力，這輩子多少得讓他出點利息。

而且自己這利息可低不了，說是砍頭息也不為過。

從階梯教室出來，顏若萱後知後覺，小心的問陳程：“那個楊會長是不是看你不順眼啊？”

“是。”

陳程說：“昨天他去我們寢室，想讓我給他的論壇義務當管理，我沒搭理他。”

顏若萱懵懵懂懂的問：“當管理是什麼意思？”

陳程道：“就是當值班員，你可以理解為保安，沒事就執勤，遇到事就處理一下。”

顏若萱皺著眉頭：“義務的工作誰給他乾啊，好過分。”

陳程笑道：“我也不搭理他，走了，吃飯去，順便帶你參觀一下我的新產業。”

“新產業？”

顏若萱一臉驚奇：“你又搞新的創業項目了？”

陳程點頭道：“正在醞釀，在服務中心商業街租了半間門麵，打算搞個打印社。”

“打印社？”

顏若萱已經完全搞不懂陳程的腦回路了。

在迪廳上班可以理解，畢竟工資據說還挺高的；

收購出租車公司也可以理解，畢竟按他的說法，指標有漲價的空間。

可是打印社，能賺錢嗎？

她疑惑的問陳程：“就是複印一張試卷五毛錢、打印一張東西一塊錢那種打印社嗎？”

“對！”

陳程點點頭：“就是這個。”

顏若萱愣了愣，才說：“你這個跨度好大啊……剛做完兩百多萬的生意，又要做幾萬塊的買賣……”

陳程神秘兮兮的說：“開打印社不為賺錢，搞不好還賠錢。”

顏若萱更疑惑了，大眼睛眨啊眨的問他：“那你圖什麼啊？”

陳程笑道：“用它偷家。”

“偷家？”

陳程不想跟她解釋太細，就笑著說：“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服務中心時，水果店的老板正在見縫插針的收拾店麵。

見陳程來了，他就招呼陳程說：“小陳，我這收拾的差不多了，回頭弄個屏風或者活動板材什麼的往中間一立，就算是兩個店麵了，到時候這個錢咱倆一人一半。”

陳程看過他跟學校的合同，知道他叫宋偉民，於是就笑著跟他說：“宋哥你不用這麼麻煩，你把你那些水果留出一溜來擺中間就行了。”

宋偉民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這人一多的時候挺亂的，彆影響你那邊做生意。”

陳程笑道：“宋哥，到時候你彆嫌我影響你做生意就行了，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這邊搞開業酬賓，客流量大起來之後，你這邊生意也會跟著好起來的。”

宋偉民的水果店，生意其實不太好，當代大學生，普遍消費水平其實還是很低的，尤其是男學生，恨不得吃糠咽菜省點錢談戀愛或者泡網吧，哪有閒錢吃水果。

宋偉民一聽陳程還要搞開業大酬賓，心想要真是有很多客流量，對自己也確實有好處，於是便笑著說：“那我就等著沾你的光了。”

說完，又指了指快要清空的另一半：“明天這就都收拾出來了，你看你什麼時候進場？”

陳程說：“明天我過來給你把房租補齊，至於什麼時候進場，可能要國慶後了。”

宋偉民哎呀一聲：“你要是國慶後才進場，房租就不著急給我，等你進場再算也行。”

陳程擺擺手：“就從明天開始吧，明天我雖然不進場，但是要先把招牌掛上來。

接著，他小聲囑咐宋偉民：“宋哥，以後要是有人找你打聽這家打印社的老板，你就說是校外一個年輕人，彆跟他們說我的名字。”

“行。”

宋偉民覺得陳程做事還挺講究，於是也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

陳程跟他道彆，帶著顏若萱買了奶茶，然後去吃了一頓熱乾麵。

顏若萱雖然很好奇陳程搞打印社的動機，但陳程不想說太細，她也就乖乖的沒有多問。

隻是在飯桌上又隱晦的問他缺不缺錢，陳程毫不猶豫的給了否定的回答，讓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賬戶裡還躺著老爸給的兩百萬呢，總不能國慶放假再給他帶回去吧？

——

跟顏若萱吃完飯，陳程便一個人去了校外那家總合作的廣告店。

來到廣告店，他讓廣告店老板給自己做一個能亮燈的燈箱招牌，招牌就五個字：校內打印社。

另外還讓老板給自己做了一個紅色的橫幅廣告，把自己的廣告語打在上麵。

這種小活對老板來說簡單至極，承諾明天中午就能交貨。

回到寢室，他就用QQ聯係楊思齊，跟他說：“你好，我準備在服務中心開打印社，先買十天最大的那個橫幅廣告吧。”

其實伽洛論壇的Banner，不值五百塊錢一天。

它每天的訪問用戶也就幾千人，其中估摸著三分之二是在校生，三分之一是畢業生。

本地流量估計也就兩三千個UV上下，UV指的是獨立訪客，一個人一天訪問無論多久都隻算一次。

根據Alexa的統計，人均PV大概在13左右，PV指的是頁麵訪問量，大概意思就是一個人一天平均在伽洛論壇瀏覽13個頁麵。

Banner雖然展示力度很高，但是有效點擊的轉化並不算高，就算是非常好的廣告文案，也很難做到五分之一的訪問量，所以這個廣告位一天也就大幾百人能夠點進去看一看。

而且這還是第一天的數據。

第二天如果還是這個廣告，點擊率肯定還會下降，往後的推薦效果自然呈一路下跌的走勢。

正常來說，一般買廣告的商戶也就願意買個兩三天，單價也會拚命往下壓，而楊思齊為了不讓廣告位空著，一般不但會降價，還會把空著的檔期免費贈送給上一個客戶。

陳程一說要買十天，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前所未見的冤大頭。

於是，他立刻回複：“好啊，你運氣真好，現在這個廣告位剛好就到明天下午五點鐘截止，你要是買十天，剛好可以從明天開始掛上去。”

陳程說：“行，那就從明天開始，明天25號，到十月七號一共十三天，我就買十三天吧！”

楊思齊在電腦前都快樂懵了，哪來的冤種，十天不夠還要買十三天？

十三天，一天四百，這就五千二了！

他歡欣不已，故作大方的說：“既然這樣，那給你再優惠一點，算你五千好了！”

陳程心思一動，直接說：“要不我把你們其他的廣告位都包圓了，你給我個打包價吧！”

楊思齊興奮壞了。

每年也就學期開學的時候廣告比較好賣，到了九月下旬，廣告就不那麼好推銷了。

現在來一個要包十三天的，簡直就是財神爺。

於是他立刻回複：“你如果全要了，十三天一共給一萬塊錢就行。”

伽洛論壇目前的廣告收入，一個月也就一萬多塊，一萬塊對他來說，是個大數目。

陳程當即回複兩個字：“成交！”

楊思齊趕緊問他：“請問廣告語你想好了嗎？最好是先出一個五十字以內的廣告語，最好是一個主標題、一個副標題我們放在Banner和對聯廣告上直接呈現出來，然後你再寫一個詳細的廣告內容，我們放到帖子裡，用戶點擊廣告，就會進入到你的廣告貼。”

陳程說：“我不用什麼廣告貼了，直接用喜慶的大紅底給我掛兩句話就行。”

接著，陳程又發了一條信息：“主標語：校內打印社10月7日正式開業、開業一個月大酬賓！”

“副標語：酬賓期間，憑學生證可免費拍證件照一張，或免費掃描照片兩張！地址：服務中心商業街B13！”

楊思齊收到之後，回複他：“免費拍證件照？這個成本可不小啊！確定嗎？”

陳程回複：“確定。”

免費證件照能有什麼成本？

不就是買個數碼相機，再搭配一個藍色或者白色背景板嗎？

我又沒說免費拍完了，還要給免費洗出來。

我免費拍出來，直接幫大家把照片電子版上傳到校內網上，誰需要數碼底版，就去校內網下載，用戶不就來了嗎？

如果證件吸引不了彆人，免費掃描兩張照片能吸引對方也行，隻要他有紙質相片想要變成電子版，就必須要有掃描儀。

掃描儀一時半會可普及不了，十年二十年後也不是家家都有，到時候大都是拿手機對著老照片拍下來留作紀念。

而且，現在大家都沒有數碼格式的照片，是網絡衝浪的一大痛點，論壇這種地方，其實是可以上傳照片的，但關鍵是，得先有數碼照片才行。

手裡就算有厚厚一本相冊，沒有數碼相機、沒有掃描儀，也不可能把照片數碼化。

陳程免費掃描，就解決了這個痛點。

所以，免費給掃描兩張照片，肯定也能激發很多人的需求。

不過，到時候掃描出來的照片往哪放？

你讓我給你發郵箱？

那不好意思，發不了。

不過你也彆生氣，我可以給你一張紙條，這張紙條上麵，有一個初始ID和初始密碼，這就是校內網的賬號。

我會預先生成上萬個初始賬號和密碼的組合，然後全部打印出來剪裁成條。

當我給你掃描或者拍照的時候，就按照排序的初始ID做登記，比如我給你的ID號是10001，到時候你的照片，我就直接上傳到10001這個ID的電子相冊裡，你隨時登錄校內網、登錄這個ID，都能看到你的照片，這可比郵箱好用多了。

什麼？你沒聽說過有網上有電子相冊產品？

那你今天真是走運了，我們校內打印社配套的校內網，它就有一個免費的電子相冊。

一個破打印社，竟然還配套一個帶電子相冊的網站。

意不意外？

驚不驚喜？

就是這麼豪橫。

而且，我們這個電子相冊可以分享的喲，你可以發給你的朋友，讓他們來瀏覽你的相冊。

更重要的是，他還能點評你的相冊、你倆還能在相冊裡互動。

你一想，有免費電子相冊用，自己的照片也免費給傳上去了，自己一分錢不花，麻煩一點也實在沒什麼好吐槽的。

更何況，有了電子相冊，以後就方便多了。

於是，你決定下次去網吧或者回寢室登錄一下看看，還能把照片分享給朋友。

然後你打開校內網，按照ID和初始密碼登陸之後，發現不但有電子相冊、有自己的照片，還有一個基於畢業中學、畢業大學或者在讀大學交友的一整套新鮮產品。

這可是人們夢寐以求的個人網頁啊！

以前誰敢想，自己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個人主頁？

現在好了，個人主頁免費送到手裡了。

既然如此，趕緊完善一下個人資料、玩起來吧。

等你完善了資料，你就會發現：臥槽，它怎麼給我推了一大堆我可能認識的人？

這不都是江大的同學嗎？

沒錯，因為你身邊的其他人，也在陸續完善資料。

一旦資料完善之後，這個初始賬號就會立刻變成個人賬號。

緊接著，就會啟動潛在好友互推的機製。

不管你認不認識，反正推給你的肯定都是本校的校友，而且算法是以異性互推為主哦！

你點進去看他的個人主頁，哇，他也有照片誒！好神奇！

加個關注、點評一下吧，偶爾發個動態，發表一下觀點、抒發一下情感、吸引一下異性同學的主意。

於是，社交的雪球就從江大這幾萬人的環境裡滾起來了。

這樣一來，伽洛論壇的用戶，就會陸續成為校內的用戶，繼而發現，在校內經營自己的個人主頁，比泡他媽論壇好玩多了。

後麵的用戶遷徙，就完全是自發的了，誰還能阻止得了？楊思齊也沒辦法。

而且，自己這個打印社，10月7號才會開業。

在開業之前，一直在伽洛論壇上掛著廣告預熱，就算給楊思齊八個腦子他也琢磨不出來自己到底要乾什麼。

而中間這段時間，會有越來越多的江大學生知道，有個打印社快開業了，到時候能免費給拍證件照，或者免費給掃描照片。

經過這麼十來天的醞釀，可能有上萬人都在等著校內打印社開門營業，一旦到時候自己圖窮匕見，楊思齊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廣告做完了、網站上線了、用戶遷徙了，他楊思齊除了乾看著之外，沒任何辦法，到那個時候，再想著模仿趕超也完全來不及了。

這，就是陳程給楊思齊量身定製的特洛伊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