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跟陳富貴商量好了，老大夫妻倆不能要，否則家裡會亂。
往後他們手裡的錢越來越多，不貪心的人永遠不會想著來算計，貪心的人給了也嫌少，日思夜想，千方百計從他們手裡坑錢。
等不到人來勸說，又被陳富貴厲聲嗬斥，劉大齊最終還是灰溜溜地開著拖拉機走了。
不走不行，老丈人說話太氣人。
“你趕緊回去，不要死皮賴臉糾纏不放，我的工作已經處理了，你想要也沒有。回去告訴雲兒，有誌氣跟家裡決裂，就不要想著回來。
每次都跑來找罵，有意思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全鎮都知道你們為了我的工作，跟我翻臉了，為什麼還來？
是男人，說出來的話就得當回事，彆自己拉屎自己吃，那不是人，那是狗。回去吧！從今往後都彆來，家裡的任何事都跟你們無關。”
罵他自己拉屎自己吃，說他不是人，是條狗。
哪兒還有臉麵待下去？
氣呼呼開著拖拉機回到家，陳雲看見了，連問都懶得問一句。
早在她失去娘家，發現劉大齊愛賭博後，就對他沒有那麼上心了。開心了跟他說幾句話，不開心一天都不搭理他一次。
反正劉大齊不餓著她，冷著她就行了，彆的不強求。
沒有爸媽撐腰，行事也不敢太張揚，每天乾好家務活，種好地裡的菜就行，其他的萬事不管。
也管不了。
劉大齊不會聽她的，爸媽也不會聽她的，她說的話跟放屁一樣，管那麼多做啥？
照顧好三個孩子，照顧好自己，萬事大吉。
家裡的花用不夠了就找劉大齊要，給不給他說了算。有給就做點好吃的犒勞他，不給就吃地裡種的菜。
前天找他要生活費，他沒給，估計又賭輸了。
她什麼都沒說，也沒多問，不給就不給，沒錢打油就不吃油。
幾個孩子說菜難吃，她沒好氣地訓斥：“你爸不給錢買油，我有什麼辦法，難吃也要吃，不吃就餓著肚子去上學。”
二女兒劉芳芳摔了筷子：“爸爸太過分了，買油的錢都不給，晚上回來我要好好跟他說說。”
兒子劉成明也不想吃，沒油的菜真的不好吃，他吃不下。
“還是外婆做的菜好吃，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外婆家裡吃飯？我好想念她做的紅燒肉，很香，我一口氣能吃好幾塊。”
陳雲歎氣：“去不了了，你爸爸說錯了話，外公外婆不會原諒他。你們以後都彆惦記去外婆家，想吃紅燒肉讓你爸爸拿錢，明天媽做給你吃。”
劉大齊當晚沒回來，不知道去哪兒賭錢了，陳雲也不管，隻管著三個孩子。
這會兒回來，還黑著臉，一定是賭輸了，要不就是在外頭受了氣。
她也懶得問，知道了又怎麼樣？除了鬨心，什麼都不會有。
看她不理自己，劉大齊怒火爆棚：“傻坐著乾啥？去弄點吃的，我還餓著呢。”
“飯菜在櫥櫃裡，自己去端。”陳雲的聲音淡淡的。
劉大齊這段時間習慣了她這副德行，也沒抱怨，去廚房端來飯菜，不管冷熱，張嘴就吃。
夾了一口菜進嘴，感覺乾巴巴的很難吃，立即“呸”一口吐在桌子上。
“你這做的什麼菜？怎麼那麼難吃？”
陳雲冷笑：“沒油的菜能好吃到哪兒去？”
“沒油？”
問完，劉大齊愣住，放下筷子，他想起來了，陳雲前天找他要錢來著，他心情不好，沒給。
“是呀！沒油了，三個孩子吃的直哭。”
陳雲說話雲淡風輕，不見絲毫的抱怨，憤怒，像是認命了一般。
自從上次從嶽父嶽母家回來，她就變了，整個人變得死氣沉沉，沒了往日的囂張。每天該乾啥乾啥，外人看不出什麼。
但他明顯的感覺到，陳雲很消沉，不管他在外頭做啥，回來一句不問。
有時候在外頭玩牌玩通宵，第二天回來補覺，她也不問一個字。
地裡的菜都是她種的，幾個人口的田基本上都是她在看著，隻是到了收種，耘田，打農藥才會喊他。
原本他回來想發火，又不敢，畢竟他犯錯在先。
拿起筷子，重新吃飯，邊吃邊跟陳雲說話。
“今天是爸退休的日子，家裡很熱鬨，辦了酒席，油庫有人送爸回家。我想去湊個熱鬨，被爸趕回來了。”
“你以後都彆去了，丟臉。”陳雲依舊淡淡的，她手裡拿著針，在給兒子補褲子，“我爸媽心裡有氣，輕易不會原諒我。
我也當自己是遠嫁，沒了娘家，你還去乾什麼呢？大家互不乾擾，各過各的吧！等我爸媽走的那一天，再回去給他們磕頭。”
話說完，陳雲臉上流下了眼淚，背著劉大齊，又偷偷地擦掉。
“你看開了？”劉大齊詫異地望著陳雲，“你不想從爸媽手裡要好處了？我跟你說，你爸媽手裡的錢肯定不少，我聽說他們買了生產隊的爛牛棚。”
“那又怎麼樣？”陳雲慢慢地，笨手笨腳地縫著褲子上的破洞，“我早看開了，傷透了他們的心，再想回去，恐怕不行。
人都說惡語如刀，能傷人肺腑。何況當初你說的那麼硬氣，後來又反悔，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求和，你有那個臉，我沒有。
我不會回去，除非我爸媽來找我，但這是不可能的。爸媽不會來找我，咱們跟家裡的關係再也無法維持。
你能掙錢，我和三個孩子就過的好點，不能掙錢，就過的差點，沒什麼不好。”
“真不想回娘家？不想從他們手裡拿到好處？”劉大齊驚問，“你甘心？”
陳雲轉頭，惡狠狠盯著劉大齊，陡然拔高聲音：“我不甘心能怎麼樣？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攪屎棍，要不是你一天天在我耳朵邊嘀嘀咕咕，我也不會跟家裡鬨翻。
劉大齊！你還是不是男人？為啥一天天總盯著我爸媽手裡的錢？他們欠你了？你搞搞清楚，他們隻是你的嶽父嶽母，不是你父母。
想想這麼多年你父母給了你什麼，嶽父嶽母又給了你什麼？為啥你總是貪得無厭？我都是聽了你的鬼話才回家胡鬨，不然我爸媽怎麼會把我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