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老屋。
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團年飯。
分兩桌坐，一桌坐不下。
年夜飯是邱母帶著三個女兒和邱老三媳婦一起做的，邱老二媳婦懷著孩子，預產期在二月份，不出正月就會生。
邱母不讓她幫忙，怕累著她。都是女人，她知道女人懷著孩子有多辛苦。
她那會兒是沒辦法，家裡沒人搭把手，就她自己，不乾也得乾。
後來幾個女兒大了，多少好一些。
到了兒媳婦懷孕，她不忍心看她們受罪，能照顧儘量照顧。
陳風是她看上的，更不舍得磋磨，生了三個孩子，她都仔細照顧著。
輪到老二兒媳婦也一樣，哪怕分家了，錢財上幫不了什麼，力氣上從不吝嗇。
陳風說要來幫忙做年夜飯，被邱母趕走了。
“一年忙到頭，就今晚不用進廚房，歇歇吧！我在邊上看著就行，你彆進去了，人太多，擠不下。”
陳風沒堅持，回家去了，年夜飯做好了，通訊兵邱建設去喊了才來。
五兄弟，加上邱母，邱老二媳婦坐一桌。
陳風和邱老三媳婦帶著三個小姑子，還有家裡的三個孩子坐一桌。
年夜飯的材料幾家湊的，陳風給了一刀肉，老二媳婦給了一條魚，老三媳婦買了筍乾，豆乾，豆芽回來。
加上地裡自己種的蔬菜，七七八八也湊了九個菜。
今年邱父不在了，還是給他擺了一個碗，添了筷子，酒杯，放在他以前經常坐的位置。
邱驚雷起身舉杯，帶著幾個弟弟：“爸！過年了！我們敬您一杯。”
大家跟著站起來，邱母紅著眼眶：“老頭子！家裡大大小小都很好，你不用掛心。老二媳婦馬上要生了，又要添丁進口，你高興吧！我也很高興，孩子們給你敬酒，喝了吧！”
說完，帶頭將酒倒在地上，邱驚雷和其他人也都倒在地上，算是敬了邱父的酒。
“媽！咱們坐下過年，爸看見我們一大家子熱熱鬨鬨，他會開心的。”邱驚雷知道邱母心裡難過，趕緊勸。
大過年的，不想她傷心。
邱母也知道今天是過年，再想念老頭子，也不能在兒子們麵前表現出來。
“是，你爸會高興的，都開吃吧！”
一頓年夜飯，在高高興興中結束。
陳風起身要收拾碗筷，被老三媳婦攔住：“大嫂！我來就好。我跟老三一年到頭難得在家，該多乾些。”
邱母看陳風錯愕，笑著招呼她：“風兒！你來這裡坐著，讓她們忙去。”
三個小姑子也說不用她幫忙，陳風坐在邱母身邊，坐下喝茶聊天。
“媽！”邱老三看了看大家，開口說道，“我和我媳婦大概初五就要回單位，這幾天我們就不開火了，在家裡吃可以嗎？”
邱母沒有急著答應，而是看向邱老二和邱驚雷：“老大！老二！你們覺得呢？”
廚房裡洗碗的老三媳婦豎起耳朵聽著，生怕大伯子二伯子反對。她初二要回娘家，不管之前鬨的多麼難看，到底家裡有老媽在，得回去看看。
估計會住一晚，初三回來，初四待一天，初五就得走。總共就這麼幾天時間，要是讓他們自己開火做飯，缺這少那的，實在麻煩。
回來之前就跟邱老三商量了，在家裡吃，不開火。
怕自己張嘴，婆婆不答應，畢竟結婚那會兒鬨的著實不好看，想來婆婆也對她沒啥好印象，就讓邱老三說。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不可能看著不管。
邱驚雷是家裡的長子，不得不發表意見：“老三！你要在家裡吃飯沒問題，就幾天的事，媽不可能不管，問題是你得給點米糧，家裡的糧食不富餘。”
“我知道，我給二十斤糧票。”邱老三從口袋裡掏出糧票，擺在桌上，推給邱母，“媽！你看這樣可以嗎？”
邱母點了點頭：“可以。”
給了二十斤糧票，就沒什麼可說的。
邱老三又掏出一疊錢遞過去：“這是我們一年裡該給家裡的錢，媽！你收著。另外這五塊錢，算是補我們這幾天的菜錢，不管夠不夠，就這麼多。”
“老三媳婦！這五塊錢菜錢的事你知道嗎？”
邱母轉頭問廚房裡洗碗的三兒媳婦，彆這裡她收了錢，轉頭小兩口爭吵不休，那就沒意思了。有話當麵說清楚，她不搞藏著掖著那一套。
“我知道，是我們商量好的。媽！你收著，少了多了也彆計較。”老三媳婦從廚房出來，站在邱老三身後。
感覺婆婆對她很尊重，心裡頭歡喜。
要是她老媽，兒子給什麼，肯定不會問兒媳婦知不知道。
這就是差彆，家裡會鬨成一鍋粥，似乎不是沒有道理。
不是她瞎說，老媽辦事就沒婆婆這麼敞亮，總覺得兒媳婦是外人，好不好就那樣。
結婚快一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說心裡不慌是假的。
更多的是心虛，怕婆婆會罵她，誰家也不願娶個不能生的兒媳婦。特彆是看到邱老二媳婦挺著的大肚子，她羨慕的不得了，隻是嘴上不敢說出來。
“你知道就好，那我就收著了。”邱母將錢拿起來揣進口袋，“按理來說，家裡不該收你們的菜錢，地裡種的菜不值什麼錢。
你們也知道，還有老四老五沒成家，我得緊著些。等他們都成家了，剩下幾個姑娘，我也就不那麼摳搜了。
老四老五在市裡當學徒，沒工資，吃喝都得自己帶，我手指頭不能鬆，鬆了就拉拔不了他們。”
“媽！我知道。”邱老三轉頭問兩個弟弟，“你們學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信心出師？”
邱老四眉飛色舞地回答：“我師父說了，明年起，我可以領學徒工的工資，一個月二十塊錢。”
邱老五緊跟其後：“我們理發廳的經理說我從明年起，也拿學徒工的工資，一個月十八塊。”
邱母高興壞了：“真的？那可太好了，有工資拿，不管多少都成，能解決你們的吃飯問題，我就放心了。”
老二媳婦嘴巴快：“家裡送你們倆去學徒，沒一分錢，還得自己搭吃食，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笑話咱。你們倆可得爭氣，一定要學會，給媽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