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眼巴巴瞅著拖拉機走遠，帶著三個孩子，提著老媽給的回禮，慢慢往家走。
李青香給的回禮是九個雞蛋，一斤餅乾。
四個人到家，她公公婆婆都很意外。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大齊呢？”劉父沒聽到拖拉機的聲音，也沒看見大兒子，奇怪地問。
劉成明走累了，噘著嘴：“爸爸壞，走到半路把我們丟下了，說有事。”
劉母伸手把孫子劉成明抱起來：“哎呀呀！累著我孫子了，等你爸回來，奶奶準說他，怎麼能把我家成明丟在半路上，不像話。”
黑著臉的陳雲把東西放在桌上，坐下來，呆愣著，她這樣子，擺明了就是有事。
“你怎麼了？跟大齊吵架了？”劉父關心地問。
陳雲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今天大齊很奇怪。早上出門我問過他有沒有事，他明明說沒事，為什麼一吃完飯就急著回家？
爸！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在外頭不會搞了啥見不得人的事吧？你不說他很久都沒給家裡交賬了嗎？天天忙，天天忙，卻見不到錢，那錢呢？去哪兒了？”
她很清楚公公的軟肋，隻要提到錢，他肯定坐不住。
果然，劉父猛地站起身，在屋裡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圈，就跟一隻要生蛋，找不到窩的老母雞似的，急得團團轉。
“你說真的？早上大齊說今天沒事？”
“是呀！”陳雲信誓旦旦，“我特意問的，他還說今天過節呢，接什麼活。在我媽家剛吃完中午飯，就說要回家，有點事，問他啥事也不說。
開著車把我們送到半道上，一個人走了，我不知道他乾什麼去了，心裡隱隱不安。”
劉父拿起桌上的煙袋，著急忙慌往外走：“我去尋尋看，這小兔崽子，敢騙我，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爸！大齊他騙了你什麼？”陳雲錯愕，難道公公早就知道劉大齊在外頭賭博？
“這事你彆管，今天我沒抓住他就算，抓住了，必定好好教訓，反了天了。”劉父火冒三丈。
滿臉疑惑的陳雲，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心裡憤怒的不行。看樣子公公是知道些什麼的，隻是不告訴她而已。
既然他早知道劉大齊在賭博，為什麼不加以製止？還是說，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確認？
說對了，她公公以前也隻是猜測，並沒有抓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前天出工，有人偷偷摸摸告訴他：“你家大齊跟北郭村的人在推牌九，玩的還挺大，你最好注意一下，彆鬨出什麼事來。”
“北郭村？知道都有誰嗎？”
劉父臉上沒表現出什麼，心裡卻是氣的要死。這個老大，自從買了拖拉機後，越來越不像話了。
本來說好了，拖拉機是家裡買的，三兄弟共用。
結果倒好，就剛開始那幾天，老二老三跟著學了，後來就一直推說要送貨，人多不方便，老二老三連拖拉機都摸不著，被他趕回來出工。
覺著這樣也行，反正工分還是要掙的，不能家裡多了一台拖拉機，幾個兒子都圍著它轉，把工分落下了。
拖拉機就他一個人開，給家裡交錢就行。總共沒交幾次，推托說賬沒結到，人家單位欠著沒給。
結賬不及時，這個也是有的，他也沒一直逼著，誰想今天居然聽見了他在推牌九。
老天爺！那是能碰的玩意兒？
才掙了幾天錢，怎麼就沾染上了賭博？這還得了？
老大實在是不像話，肺都要氣炸了，早知道就不該給他買什麼拖拉機，讓他一輩子待在泥地裡刨食，安安穩穩。
“還能有誰，北郭村就黃丕苟，三鞭腿，吳夏子，李大能那幾個不務正業的，除了他們，也沒誰搞這歪門邪道。我猜那幾個是看中你家的拖拉機了，不然也不可能找你家老大推牌九。”
劉父感激地對那人笑了笑，沒說什麼，回家了。
他也沒急著問劉大齊，而是問了大兒媳婦陳雲，可惜她一問三不知。本來想著等中秋節過了，他再找老大好好談談，沒想到他今天就按捺不住，直接從老丈人家跑了。
看樣子這件事不能拖著，再拖下去，怕是要釀成禍事。
從家裡出來，劉父直奔北郭村。
北郭村跟他們村一樣，都是緊挨著市裡的市郊區，北郭村離市裡更近，幾乎挨著，比他們村去市裡還方便。
黃丕苟，三鞭腿，吳夏子，李大能這幾個都是混子，他們不但偷雞摸狗，還混黑市，撈偏財的好手。
老大遇上他們，絕對連皮帶骨，被人吃的一點渣渣都不剩。
好在他們勾結的時間不長，應該還沒到那地步。
緊趕慢趕到了北郭村，打眼一瞧，看見自家拖拉機停在一座破屋子旁，劉父黑著臉走過去。
屋裡門沒關，有三個人在玩牌九，一個是他兒子劉大齊，那兩個他不認識，他叫不出名字。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
“劉大齊！你好大的膽子。”劉父進屋，二話沒有，拿出煙杆子，對著劉大齊的腦袋就砸，“青天白日的不乾活，來這裡推牌九，你個賤骨頭，掙了幾個錢？擺這麼大的譜？”
那兩人一見劉父來了，隨即站了起來，不敢再玩。今天贏的錢足夠吃喝一段時間了，不玩就不玩，無所謂。
兩人一對眼神，將桌上的錢都抓進口袋，收起撲克，站在一旁瞧熱鬨。
劉大齊運氣不好，才來沒多會兒，輸了二十多塊，本來想著要翻本，老頭子來了，上來就打，實在沒臉。
“爸！你做啥？”
劉大齊自知理虧，也不敢跟劉父大小聲，抱著頭四處躲藏。老頭子的煙袋鍋子可是包了銅皮的，打人疼的很。
他不躲，難道要站著不動讓他打？那不可能，他沒那麼傻。
“我做啥？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拖拉機的本錢還沒掙回來，你就染上了賭博，你要氣死我嗎？買拖拉機是為了讓你有錢賭博？劉大齊！你給我站住，我打死你個沒出息的。”
劉大齊臉色難看，也不知道誰給他老爸告的密，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他，以後讓他怎麼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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