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的事現在不是我管,是我兒子在操持,我也不清楚今年的價錢是多少。”宋嫻沒有大包大攬,隻說:“明年你們過來,到時候去沙漠裡挑駱駝,價錢好商量,有這兩年的情分,我一定給你們一個實惠價錢。”
李大當家言好,賺到錢了,他就想擴大商隊的規模,屆時從老家多帶些人出來,人多勢眾,哪怕跟其他商隊結伴而行也不會落在下風。
“我們繼續行路可好?這裡離沙漠太近,我擔心這些野駱駝會反悔,萬一再連夜逃跑了,之前的一番折騰都白費了。”隋玉過來商量。
徐大當家拒絕了,“在戈壁灘走了半個月,駱駝和馬都累了,我打算在這兒歇兩三天,正好這片有水有草,等馬和駱駝歇過勁再走。”
李大當家聞言暗歎一聲,這哪是駱駝和馬受累了,在戈壁灘又沒走夜路,天一黑就歇息,比翻越蔥嶺還輕鬆,就是馬沒吃到青草,皮毛有些乾枯罷了。而這附近又有多少青草?就是流經沙漠的溪流兩旁長了些水草,還被早先過路的駝隊啃食過。他心裡門清,看隋玉突發橫財,又覺得野駱駝群是大夥一起遇上的,隋玉卻不給其他人分利,徐某人心裡不舒坦,就故意跟隋玉彆著乾。
隋玉掃一眼四周的環境,點頭說:“也好,這裡離玉門關不過四五天的路程,連狼群都少有,我們不用再結伴同行也不影響什麼。那我就帶隊先行一步,你們在此歇兩天?”
李大當家想了想,如今時間充裕,他的確不必要太趕,於是裝傻充愣,附和著徐大當家的話,說:“我們過兩天再走,玉掌櫃先行,你回去了讓人備些好東西,我們到敦煌了去尋你,到時候在敦煌再歇一段日子。”
徐大當家也不想得罪隋玉,他一改之前僵直的口吻,笑著說場麵話:“在路上我們相互照應,回敦煌了,我們再去照顧玉掌櫃的生意,玉掌櫃,你裡裡外外都得便宜啊。我們從宋當家手裡買駱駝,她肯看在這兩年的情分上給個實惠價,你呢?考慮考慮宰隻豬,讓廚娘準備一席蒸菜招待我們。”
“豬崽子還沒長大,宰豬隻能等到冬天,不過想吃蒸菜容易,我讓人去城裡買豬肉。”隋玉不跟他囉嗦了,看老萬一行人準備離開,她也打算走了。
“改日再聚,我先行一步。”隋玉驅著駱駝離開,說:“宋姐姐,你是晚兩天跟徐大當家同行……”
“都快到家門口了,我還在外麵磨蹭什麼。”宋嫻腦子是清明的,哪怕日後入關會跟徐李兩家的商隊同行,但她也不至於處處巴結他們,這時候她肯定是要跟隋玉走的。
宋隋兩家的仆從留意著這邊的動靜,兩個主事人一動,奴仆們就張羅著趕走自家的馬,跟著駝隊離開。
黑夜很快席卷了這片沙漠,離開的商隊沒有停止趕路,商隊在漫天的繁星下一步一步向東行走。
鬥轉星移,月落烏啼,朦朧的霞光在沙漠上蔓延時,綿延數裡的駝隊宛如一條黃褐色的巨龍,從黑暗走向霞光萬丈。
伏在駝隊上打瞌睡的人轉醒,睜眼
就是明晃晃的日光,已是日上三竿,駱駝還在不知疲倦地邁蹄。
隋玉解下腰間掛的水囊喝兩口水,她醒了醒神,扭頭看向一旁,宋嫻和綠芽兒正在吃乾饢,這玩意兒咬一口就要抿一口水,摻著水才能嚼化。
“再有一段路就走到河流邊上了,到時候歇半天?”宋嫻問。
隋玉往前看了下,十個男仆押著野駱駝走在最前麵,一群野駱駝抻著脖子走路,不時“昂昂”叫,像一群聒噪的驢子。
“行,到了河邊把牲畜喂一遍。”隋玉向東眺望,還看不見玉門關的巍峨城牆。
晌午正熱的時候,熾熱的風帶來汩汩流水聲,不用人催促,牲畜自發地偏移方向走過去。人從駱駝背上跳下來,順勢坐在滾燙的黃沙堆裡,兩腿抻著,炙熱的熱氣灼燒著僵直的腿彎,待雙腿恢複了知覺,人也熱出滿頭的汗。
隋玉看見小春紅提著刀跨過溪流,她也站起來走過去,所有人站在河流北邊,攔截著駱駝,不讓它們悔意逃跑。
待駱駝和馬喝足水,張順帶人卸下糧草喂食。駱駝馱的乾牧草不多了,這頓喂飽,下一頓就要餓著,好在離玉門關不遠了。
大宛馬在沙漠裡行走,狀態不多好,蔫巴著,食欲不振,它們不背負行李,還沒有馱糧草的駱駝精神好。
隋玉提桶水走到烏騅馬旁邊,在她手裡待大半年了,這匹犟頭子馬還不服管,人一靠近它就躁動,她隻得隔著幾步遠,提桶往它身上潑水。
栗金色的小馬駒叼著乾草走過來,隋玉把桶裡最後一點水潑它身上,拎著空桶往河邊走。
其他人也忙活著提水給馬潑水降溫,半大的小馬在人群中穿梭,半個時辰下來,就它全身沾水濕透了。
歇過一陣,待地上的草料吃光了,所有人騎上駱駝繼續趕路。
老萬一行人沒有負重,早就跑沒影了。
夜以繼日的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