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正值麥收季,金燦燦的麥地裡散發著豐收的喜悅,大壯拿著長杆繞著地壟快跑,嘴裡不停吆喝,驅趕著飛落在麥地裡偷食的尖嘴雀子。
麥熟之後,為了驅趕鳥雀,繞著客舍跑圈的幾個小孩都被趙西平趕到麥地來了,在哪兒跑都是跑,繞著麥地跑步還能趕鳥。
風聲捎來駝鈴聲,小崽慢下步子,他豎起耳朵扭頭望向西邊,隔著長長的城牆,他看見城外黃沙彌漫,一定是有商隊回來了。
駝鈴聲越來越清晰,小崽喜不自勝,他丟下手裡趕鳥的棍子,倒騰著短腿往地頭跑。
大壯也聽見駝鈴聲了,見小崽跑了,他趕忙追過去。
“是不是娘子回來了?”遠處的麥地裡,花妞高聲問。
“秋收過後就入冬,沒多長時間了,關外的商隊大多已經回來了,主子應該也是這個月回來。”丁全直起腰往西看,他仔細聽了聽,說:“是個大商隊,八成是咱家的商隊回來了。”
“那我也去看看。”花妞丟下長杆,她也追了過去。
小崽腿短,年紀又不大,快跑一盞茶的功夫已是極限,他哈哧哈哧地大口喘氣,腿沉得邁不動了,身影還是快活的。
大壯追上來拉著他走。
“我娘給我買小馬回來了,大壯,等小馬養大了,你也能騎。”小崽大方道。
“那我給小馬刷毛。”大壯自覺領活兒。
“你們等等我。”花妞追了上來,“幾l句話的功夫就追不上了,你倆跑得還挺快。”
小崽歇過氣,他拉著大壯又跑起來,這次借著大壯的力道,他跑起來輕鬆許多。
二個小孩跑進城,遠遠就看見堵在城門口的人。
“讓讓,彆擋著路。不要摸馬,它脾氣不好,真會踹人的。”秦文山帶著族弟護著馬,待擠出一條道,他牽著馬先跑了。
“哇!好白的馬!”小崽驚呼,“它身上的毛都是白的哎,真好看啊。”
“你娘會不會也給你買匹白馬回來?”花妞眼睛放光,她盯著神氣十足的高頭大馬走不動道。
提及隋玉,小崽立馬回神,他踮腳往散開的人群裡看一眼,又加快腳步迎上去。
“哎——”秦文山回過頭,他拽著馬問:“那小孩?紮羊角辮的小孩,你是不是玉掌櫃的兒子?”
小崽扭頭看他一眼,高興地大聲說:“對,我是玉掌櫃的小孩,我娘是不是在後麵?”
“沒有,她明年才回來,她讓我給你捎個話。你爹在不在客舍?你跟我回去,你娘還托我給你捎了東西回來。”
小崽臉上的笑沒了,他像是聽到什麼可怕的消息,臉上惶惶然,呆呆地看看說話的人,又看看城門口的商隊。
馬掙紮著要走,秦文山拖不住它,隻得跟著馬走。他邊走邊回頭,囑咐大壯和花妞:“你倆也是玉掌櫃家的吧?看好那小孩,我先去客舍了。”
花妞回神,她走到小崽旁邊摟住他的肩膀,
安撫說:“你娘帶出關的貨太多了,肯定是今年賣不完,她才要在關外過冬。”
“他肯定是騙我的,我不相信。”小崽執拗地繼續往城門口走,說:“我娘不會騙我,她跟我說麥黃了就回來。”
“這不是事絆住腳了嘛。”花妞忙跟上,她幫主子解釋說:“你娘這可不算騙你,她回不來就托人捎信回來了。”
小崽不聽,他跑了起來。
城門口,秦氏商隊的人交了進城的錢都進來了,後麵跟著的是一隊胡商,守城官正在查胡商的貨。
小崽踮腳往門洞裡看一眼,除了駱駝都是人,他什麼也看不見,隻能站在不礙事的牆根下等著。
“這不是玉掌櫃家的小掌櫃嘛,都長這麼大了?”走在商隊後麵的鏢師餘光看見張望的孩子,他思索幾l瞬,走過去問:“你怎麼在這兒?等你娘啊?”
小崽點頭,“我娘是不是在後麵?”
“沒有,她還在大宛國,也可能在疏勒國,今年是回不來了。”說著,他見小孩眼圈紅了,眨眼的功夫,那雙大眼睛裡沁出一包淚。
“你哭什麼?想你娘了?她明年就回來了。”鏢師訕訕的,“你可彆哭,跟我走吧,我記得你娘托人給你捎回來一箱子好東西。”
花妞拽了下小崽,他甩脫胳膊,抹掉眼淚,不吭不聲地靠牆站著。
正在數人頭的守城官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黃安成大步走過來,他看小崽一眼,又皺眉看向鏢師。
“我可沒欺負他。”鏢師立馬解釋,“你認識這小孩?也是,他爹是千戶,你應當是認識的。那你就看著他,彆讓他跑出城了,我走了。”
“這是怎麼了?”黃安成問。
“小崽他娘托人捎話回來,她今年回不來,明年再回來。”花妞代為回答,“然後他就哭了,他想他娘了。”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小崽哭得越發厲害,他蹲了下去,頭埋膝蓋上嗚嗚叫。
黃安成看了眼已經拐去城北的商隊,他顧不上詢問妻女的行蹤,俯身下去抱起哭得打鳴的小孩,無奈地說:“哭什麼,你娘又不是不回來了,她在關外發財,你跟你爹好好在家待著。”
說罷,他打發大壯去校場尋趙西平。
小崽跟黃安成不熟,待緩過那陣傷心勁,他就掙紮著要下來。
“你在這兒待著,你爹待會兒過來。”黃安成交代,“我還要忙,你有事喊我。”
小崽點頭,他帶著哭腔說:“謝謝你。”
黃安成輕笑,他拍拍小孩的頭,繼續去忙了。
“那是趙千戶的兒子?”接替黃安成數人頭的守城官問,“這小孩怎麼跑這兒來了?他哭什麼?”
“他娘托人捎話,說今年不回明年回。”黃安成解釋。
“那弟妹跟侄女也是明年回?還是她們不跟玉掌櫃同行?”守城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