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的?一個人走來的?”隋玉問。

“嗯。”得了肯定的答複,心裡懸的事有了指望,隋慧輕鬆多了,說話的語氣也帶著點高興勁,她攏了攏鬥篷,擋住火苗微弱的燈籠,說:“我這就回去了,丫鬟還給我守著門呐。”

隋玉心裡有些煩也有些躁,她重重呼口氣,說:“大晚上你一個人在外麵跑,也不怕出事了,你若是出什麼事,就是把你哥找回來了又有什麼用?算了算了,我送你回去。”

轉過頭,隋玉跟趙西平說:“你先送小崽回去,把其他人也都帶回去,然後再牽兩頭駱駝過來找我,我在這兒陪她。”

已經快到後半夜了,雖說這時候外麵沒什麼人行走,但大半夜把隋玉撂外麵,趙西平還是不放心,他猶豫著沒有動。

“姐,我跟你們一起在這兒等我姐夫。”隋良說。

“算了,我自己回去。”隋慧抬腳要走,她很是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回吧,沒事的,這條路我走過,我熟悉。”

隋玉翻身下地,囑咐阿羌抓好韁繩,她不容拒絕地說:“就按我說的來,彆磨磨唧唧的,我在關外趕夜路的時候你們還在做夢,少琢磨有的沒的。”

“行,那你們就在這兒等我。”趙西平甩了下韁繩,說:“我們走。”

一行人騎著駱駝跑遠了,風裡隻餘蹄聲響,襯得荒野地頭格外安靜荒涼。

隋玉不覺得姐妹二人之間有什麼值得寒暄的,她走遠幾步,在一個稍稍避風的樹後蹲下。

隋慧清咳一聲,她想說的太多了,但值得她感慨萬千的話,於隋玉而言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事,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堂姐妹倆當初選擇不同,如今的境遇早已千差萬彆。

消失的蹄聲又過來了,蹄聲越來越近,隋玉站了起來,是趙西平牽了兩頭駱駝過來。

“在這兒。”她喊一聲。

離得近了,駱駝慢了下來,走到跟前停了下來,隋玉牽過一頭駱駝,問:“你會騎駱駝嗎?”

隋慧臉發燙,她赧然道:“我沒騎過。”

隋玉牽著駱駝走到她麵前,驅使駱駝跪趴在地,說:“跨騎在兩個駝峰之間,對,坐上去,拉住韁繩,穩著身子彆後仰,坐不住的時候趴下去也行。”

隋慧一連聲應好,在駱駝站起來時她驚呼一聲,視線陡然拔高,她有些害怕,害怕坐不穩會摔下去,她隻好趴在駝峰上俯下身。

隋玉抽走她手裡的燈籠,確保她這邊沒問題,她走到另一頭駱駝旁邊拽著韁繩撐著駝背爬坐上去。

“走了?”趙西平問。

“嗯。”

三頭駱駝踢踢踏踏往城池的方向跑,一路除了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的聲音。

靠近監察府,隋玉和趙西平齊齊勒停駱駝,馱著隋慧的駱駝跟著慢下步子。

“就送你到這裡。”隋玉說,“蛋殼,趴下。”

駱駝“咚”的一聲彎下四肢,隋慧挪著凍僵

的腿翻身落地,她退了幾步,駱駝迅速站了起來。

不等她開口道謝,隋玉和趙西平就帶著駱駝走了。

隋慧目送一段路,她撿起早已熄滅的燈籠緩步往後門走。

一路無話,又耗一盞茶的功夫,隋玉和趙西平回到客舍,隋良聽到動靜出來,他看了看,什麼都沒問。

“小崽在我這邊,他今晚跟我睡,已經睡著了。”他說。

趙西平不放心,晚上孩子玩出汗了,他怕小崽喝到冷風會受寒,夜裡會不舒服,他洗漱過後拿著褥子去隔壁抱回孩子。

“睡著了?”隋玉小聲問。

“嗯,睡著了,我們也睡吧。”

隋玉應一聲,攬過孩子閉眼睡覺。

到了後半夜,趙西平和隋玉聽到孩子的咳嗽聲轉醒,小崽還在睡,隋玉探了探他的額頭,說:“沒發熱。”

“我去煮碗蔥薑水給他發發汗?”趙西平坐起來。

這是小崽出生以來頭一次生病,夫妻倆都沒什麼經驗,隻能把自己能想到的招都使出來。

辛辣的蔥薑水端來,隋玉喊醒小崽,哄他喝幾口水。

“好辣。”小崽苦著臉不肯喝。

隋玉端過喝一口,再把碗遞他嘴邊,說:“明年過年不帶你出去了,玩高興了,身子受罪。”

小崽抬眼看她,嗓子一癢,他偏過頭哢哢咳幾聲。

“快喝,喝了就不咳了,你凍病了。”趙西平說。

“乖乖聽話。”隋玉再次遞過碗。

小崽這次捧著碗大口吞咽,勉強喝了半碗,他推開碗說肚子撐。

隋玉把剩下的蔥薑水喝了,碗遞給趙西平,她摟著孩子繼續躺下。

“娘。”

“嗯?”

“我明年還想進城敲鼓。”小崽甕聲甕氣說。

“行,你明年跟你爹一起練武,長得壯壯的,就不怕生病了。”隋玉輕輕拍著他的背,說:“你看你爹跟你舅舅,還有我,我們都沒生病。”

小崽乖乖“噢”一聲。

趙西平推門進來,他脫下羊皮襖躺下來,待身上的寒氣散了,他才靠近睡在裡側的母子倆。

“睡了。”隋玉壓著聲音說。

趙西平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感覺問題應該不大,他掖好褥子也閉眼睡覺。

半碗薑湯下肚,天色微亮時,小崽發汗了,他在睡夢中把胳膊伸出來,隋玉又給他拿下去。

他哼哼唧唧睡不舒坦,隋玉跟趙西平也斷斷續續眯一陣醒一陣。

一直到天光大亮,小崽被尿憋醒了,趙西平才穿衣下床。

“外麵又下雪了,你倆彆出來了,我待會兒把早飯端床上來。”趙西平提著尿桶進來。

隋玉說行,她囑咐說:“你待會兒去看看另外幾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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