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門外有人路過,他探頭進來,高聲說:“我也能幫你提意見,隋老板,我能給你幫忙嗎?”
隋玉在屋裡隻聞聲不見人,她同樣高聲說:“能,你進來。”
瘦高個的男人走進來,他也知好歹,擔心再來人會讓隋玉難做,順手關上門,還落下門栓。
趙小米端半盆涼水進去,她站在爐子前看著隋玉的動作。
細麵煮熟,隋玉挾著長筷在蒸鍋裡轉一圈,水裡翻騰的細麵撈出丟進涼水盆裡,她跟趙小米說:“再去舀兩瓢水來。”
熱麵過兩道水,趁著這會兒功夫,黃豆芽也倒進熱水鍋裡燙兩滾,撈起來照樣過涼水。涼水麵裝進盤子裡篦下多餘的水,隋玉再切兩段胡瓜和酸蘿卜,胡瓜絲和酸蘿卜絲碼在涼麵上,控去水的豆芽也放上去,最後淋上蒜油,澆上醋,撒上鹽,末了拌勻。端上桌之前,隋玉從兩個盤子裡各挑一筷頭麵。
一盤涼麵澆的是豬油炸的蒜油,一盤涼麵澆著駱駝油炸的蒜油,蒜油是熱的,麵吃到嘴裡也有些溫熱,隋玉覺得涼油的口感或許更好。
“味道如何?”她問試吃的兩人,“彆悶頭吃,也給提提意見啊。”
“你看我倆這樣,哪還有什麼意見。”老禿笑,“挺好的,我吃到了花椒味,還有韭菜味,有些辛辣,還有點酸,這個涼麵對我的胃口,比鹵水湯餅清爽多了。”
另一個男人點頭,老禿說的也是他想說的,他沒什麼可再說的。
“隋老板,又要發財啊。”老禿長籲一聲,“你哪來的這麼多的點子,這下錢賺得用不完了。”
隋玉“嗬”一聲,說:“我賺了座金山銀山啊,還用不完。”
老禿笑笑,不再說話。
葷油的口感稍膩,也讓涼麵看著更油潤順滑,駱駝油的油脂更厚,好在花椒、韭菜、蒜葉子、以及蒜粒減弱了駝油裡的膩味,跟豬油吃起來沒多大的區彆。隋玉決定往後做蒜油用駱駝油,正好能跟花椒的價錢相抵,賣涼麵不用漲價了。
有人敲門,趙小米去開門,門外是隋良跟阿水,之前炸花椒的時候味道衝,隋良把阿水領出去玩了。
“怎麼關門了?”隋良問。
“沒事。”趙小米彈一下阿水的胖臉蛋,說:“嘴裡又在嚼什麼?良哥兒,你帶她去買吃的了?”
“沒有,巷頭的二花嬸給的一坨蘿卜丸子。”
鋪子裡的兩個食客吃完盤裡的麵,老禿問:“多少錢?”
“不要錢,請你們吃,明天再來就要給錢了。”隋玉說。
“行,明天我跟你老嬸再過來。”老禿起身,說:“小商隊估摸著快回來了,到時候你這邊生意又紅火了。”
“有商隊回來,你們也都賺錢,大家都賺錢。”隋玉隨口說。
“可比不得你。”老禿站在院子裡看了看,這才往外走。
另一個食客將兩個盤子摞一起遞給隋良,離開前看隋玉一眼,含糊道:“禿子見不得頭發多的
,你的生意太紅火了。”
隋玉抬頭,瘦高個已經走了。
“三嫂,他在說什麼?前言不搭後語的。”趙小米皺眉。
“老禿想漲租子了。”隋玉看向隔壁的院子,老禿好幾次都在提她賺錢的事,一次兩次她不明白,今天才悟出來意思,老禿估計看她生意太好,又覺得租子低了,心裡天天犯嘀咕。
“我們又不是隻給他交租子,商隊多的時候,他靠賣鹵蛋可沒少賺錢。”趙小米氣不順,她翻白眼說:“我還覺得我們吃虧了呢,還不如直接給他一二十錢的租子。”
“沒鹵蛋這門生意吊著,老禿隨時能趕我們走,他現在有這個意卻一直沒提,不就是擔心我們不租他的房子,不再把鹵蛋生意交給他。”隋玉跟她講明白,“我們雖然少賺點,但也能少許多煩心事。”
隋良在門外聽著,小聲說:“老禿叔不像這種人,他還經常來吃飯。”
“我不是說他是壞人,但他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容易為錢心焦,他不是缺錢,隻是在乎一分一毫的利,在乎賺了還是虧了。”隋玉解釋,“現在說了你不懂,大了或許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趙小米出聲,“就好比我們不缺賣鹵蛋賺的那點錢,但我還是覺得把這個白賺錢的生意讓給老禿叔是我們虧了。”
隋玉讚賞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隋良也點頭,他這下明白了。
“那老禿叔要是想漲租子怎麼辦?”他問。
隋玉隔空向北指,說:“入秋了我們就搬過去,開客棧後就不開食鋪了。”
“還是有自己的房子好。”趙小米有些高興,“有了房子,不擔心東家趕人,也不擔心他漲租子,雖然拿得出來,但就是覺得氣。”
“來客了。”阿水稚聲稚氣地喊,“嫂嫂,來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