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崢冉揚手將紙張扔回桌上,“你要求降多少?”
陳其睿說:“三個百分點。”
這是一個劉崢冉不可能點頭的數字,但陳其睿毫不掩蓋他的企圖。
劉崢冉了解工作中的陳其睿,這個男人絕不可能真心實意地支持一個他不相信能夠商業性盈利的項目,他叫她看的所有東西,都是在倒逼她:真要講虛偽,誰才是虛偽的那一個?是他陳其睿,還是她劉崢冉?她若不肯在財務數字層麵妥協,那這個項目在全公司年輕員工眼中隻餘虛偽。她若不願意承認虛偽,那就必須同意他砍掉這個項目。
劉崢冉早該清楚,五個月前陳其睿在北京沒得到的痛快,五個月後他在上海等著她。時尚版塊今年的日子過得極為艱難,陳其睿要降明年三個百分點的淨利潤指標不單是為了適應性時尚項目,還帶有勒索性質的補償索求。
陳其睿說:“今天你和我坐在這間辦公室裡,討論無障礙,討論包容和多元,可以講出無數條要做或不要做的道理。零諾時尚現在最年輕的員工隻有十八歲零三個月,在門店領著最低工資,我們不會和她去講這些道理。能夠真正讓她產生切實體感的,隻有公司白紙黑字的具體政策。你希望零諾時尚的年輕一代員工如何看待公司?”
劉崢冉不吃他這套,“行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這些上價值的話,他省給彆人會更有效果,“三個百分點不可能。降多少,我叫老耿看看這事,完了他直接和你談。”
耿秋明是零諾集團的cfo,陳其睿對此人的評價是“local得不能再local”,兩人對話從來不在一個頻道上,劉崢冉這是在變相折磨陳其睿。
陳其睿沒有反對,開口逐客:“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討論的嗎。”
之前為了安撫陳其睿的不痛快,劉崢冉連續兩個財務季度沒叫他去北京總部開會,她這趟來上海也沒多待的打算,來時尚這邊聽完工作彙報,過一晚就回北京。
劉崢冉看著陳其睿,“你為什麼確定我不會選擇同意直接砍掉這個項目?”
陳其睿說:“我知道你不會。”
打啞謎沒意思,劉崢冉直接問:“是誰告訴你有關我小時候的事情的?季夏嗎?”如果不是得悉了她的過往經曆,他怎麼能知道年輕女孩的哪句話會觸動她。
陳其睿沒有回答。
他曾經誤以為劉崢冉堅持要做“適應性時尚”是為了獎勵丈夫,但事實恰恰相反,當年的王鈞是靠從事特殊人群相關工作這一點才吸引到了劉崢冉。劉崢冉對特殊人群的關注並非是因丈夫,而是因小時候照顧陪伴了她十一年的保姆。
上車後,劉崢冉叫司機送她去季夏發來的地址。晚高峰,車子開了將近五十分鐘,才駛近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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