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國的冬天是出了名的漫長，即便是春天早已經到來，可是四下望去，卻依舊還是茫茫的冰天雪地。 暮色下的紛紛揚揚的雪花，絲毫看不出一點的柔軟與輕盈。大朵大朵的雪花，密密匝匝，猶如玉鱗般從天而降，在眼前漫天飛舞。 遲曼曼茫然地站在住院樓外的空地上，看著眼前白皚皚的一片，竟然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究竟應該要往哪兒走。 “曼曼！”急切的聲音陡然自身後響起，伴隨著腳步踩在雪地裡沉重的咯吱的聲音。不等她回頭，挺拔頎長的熟悉身影已經走到跟前，厚厚的雪地上急切倉促的腳步間有雪花陣陣飛濺，允肖杭一把握住她的肩頭，“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出來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眼依舊是那樣的疏朗俊逸，因為寒冷，說話間口中有一陣一陣的霧氣噴薄開，氤氳了他的臉龐，看著有些許的不太真實。 不等她開口說話，允肖杭已經自顧將身上的大衣給脫下來，乾脆利落地一把抖開，將她整個人給裹上。然後長臂將她一攬，牢牢裹進自己懷裡，“快跟我回去！” 長款厚實的大衣，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給包裹住，暖意隨即襲來，遲曼曼下意識連忙抬手將衣服給脫下來，“你的傷才剛剛好，快給穿上！” 她迅速地將大衣從自己的身上脫下來，然後橫過手臂想要替他給披上，抬手之間卻是被允肖杭一把給握住手腕。 “快穿上啊！”她擔憂地掙紮了一下。 “我不要緊，你現在身子弱，千萬不能再受了涼。”允肖杭抬起另一隻手，試著將大衣給她重新披上。 “我沒事，你給穿上！”遲曼曼反手阻止道。因為掙脫不開，反複抬手了幾下都沒能將身上的大衣給脫下來，她看雪地上穿著單薄羊毛衫的允肖杭，一下子著急的厲害，“你穿上！你穿上！你穿上啊！”說著忍不住抬手在他的胸前捶了一把。 擔憂中又好似充滿了委屈，允肖杭聽著她充滿了哭腔的聲音，稍稍愣了一下。 “好。”突然握住她放在他胸前的手，允肖杭的眉眼間不自覺地浮起幾絲柔軟來，“我穿上。” 遲曼曼這才將他給鬆開一些。允肖杭看著她，眼神溫柔的好似化開的水一般，熟練地將衣服給重新穿上，然後抖開衣襟，將她牢牢給裹了進去。 寬大的黑色大衣，將兩個人緊緊裹在一起，遲曼曼感覺到身上暖意再次襲來，耳畔清晰地傳來熟悉的心跳聲。 “外麵太冷，我們都不要受了涼，回去好不好？”和緩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允肖杭有力修長的手臂隔著大衣將她牢牢給抱在懷裡，耐心地與她商量道。 遲曼曼不知怎麼就突然濕了眼眶。 “肖杭，允肖杭……”她無奈地一聲歎息，“我們是沒有可能的，你知不知道？” 允肖杭沒有說話，手臂卻將她摟的更緊了。 “我愛你曼曼。”過了片刻，允肖杭突然輕聲道。 遲曼曼的眼角一熱，一連串滾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浸入他的毛衣裡的，無聲無息。 “我也愛你……”她的聲音黯啞，“可是……” 允肖杭突然將她微微鬆開一些，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迫使她的目光迎上自己的，眼底的光芒有如星辰閃過，“沒有可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沒有可能？” 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沒有可能？ 這個問題，遲曼曼也曾問過自己許多許多遍。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深深質疑的，可是後來，漸漸的便開始想開了。 相愛卻不能相守，是最淒美的感情，但並不是不存在的。有多少人不曾在心底留有一份遺憾，而最深的遺憾，恰恰便是深愛中的求而不得。 遲曼曼黯然垂下眼簾，忍不住搖了搖頭。 “曼曼。”允肖杭低著頭，努力追尋上她的目光，“我們已經不年輕了，不再是年少輕狂時的任性妄為，也不再是一時衝動，我們是相愛的，願意和彼此一起度過餘生，就不能隨隨便便的放棄。不管是什麼原因，因為什麼人，什麼事情，對嗎？” 遲曼曼覺得心裡十分難過，允肖杭說的每一句話她當然都明白，可是更多的時候，她真的覺得無能為力。或許真如當年景芙所說的，她就是一個無能的人，給不了自己廣大寬闊的未來和人生，就連感情之中，和對方一起堅守的勇氣也沒有。她真的好不勇敢，好無力……她討厭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