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官道遠端騰起彌漫的塵土,像一陣旋風卷來。 兩天三夜的狂奔,屈巫終於在黃昏時分到了株林莊園。 大門口的家丁們見屈巫來了,個個嚇得說不出話來。屈巫沒有說話,依然策馬往主屋院落奔去。到了主屋院落,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家丁,徑直闖了進去。 主屋大堂,芹香坐在軟榻上抹著眼淚,萱兒可憐兮兮地坐在一旁,丫鬟靜月傻傻地站著。 屈巫瞥了她們一眼,就往寢房而去。他一掌推開房門,喊了聲“心瑤”,房內一片靜寂,鮫綃帳依然垂著,黑漆漆地看不見裡麵。他一個健步衝過去,撩開了帳門。 然而,帳內空無一人。不在這個房間? 他四下看去,放寒玉扇的盒子還在梳妝台上。 屈巫,今生今世,我們猶如此扇。姬心瑤冷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一把破碎了的扇子還留著乾什麼?是想找我算賬嗎?屈巫的唇抿成了一個弧度,走過去拿起來就準備將它扔到窗外,忽然,盒外露出的一角綢緞拂過了他的手心。 他疑惑地打開了它,碎成兩片的扇麵上放著一塊天青色的綢緞。他抖開了綢緞,一半上麵繡了很多粉色的心,還有一半上麵寫著兩個日期。一個是姬心瑤出縱橫穀的前一天,一個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著,眼睛裡有了些許潮濕。心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靜月走了進來,說:“夫人從縱橫穀出來後,每天在上麵繡一顆心,即使吐得厲害都沒有停止過。後來,就沒繡了。上麵一共有九十一顆心。” 屈巫問道:“夫人在哪?” 靜月臉色煞白地搖了搖頭,小聲說:“夫人不見了。” 屈巫渾身一震,冷聲問道:“此話怎講? “夫人、夫人失蹤了。”靜月結巴起來,屈巫身上突然泛起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冷顫。 縱然看到鮫綃帳內空無一人,屈巫也想不到姬心瑤會失蹤,他以為她帶著孩子換了房間。他這才想起大門口家丁的驚慌失措,想起芹香在軟榻上抹著眼淚。 姬心瑤竟然不見了,在眾多的家丁眼皮底下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丫鬟靜影和家丁來福,還有孩子和一個奶娘。 屈巫狂怒。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天已經黑了下來,鎏金宮燈將主屋大堂照得雪亮,莊園內所有的人都站在裡麵,看著麵沉似水的屈巫。 屈巫的目光陰冷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周圍的氣息早已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冷光掃過,有膽小的家丁幾乎就要窒息過去。 屈巫極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問道:“你們回憶一下,夫人什麼時候失蹤的?當時莊園內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一個胸部脹鼓鼓的女人說:“昨天未時輪到我去給小公子喂奶,才發現夫人與小公子都不見了。” 有個家丁戰戰兢兢地說:“昨天中午我看到靜影和靜月一起抱著小公子往後花園走去。” “我沒有,昨天中午我在向芹香姨娘學做菜。”靜月哭著說。 屈巫問那個家丁道:“抱著小公子的是靜影還是靜月?” 那家丁想了想,肯定地說:“是靜影。” 一定是她將靜月支到芹香那裡學做菜,自己易容成了靜月,那個叫來福的家丁套了馬車在後門等她,另外一個奶娘應該是與來福一同出去的。屈巫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測。 又有個家丁說:“門主,前天早晨接到飛鴿傳書讓我們去找產婆問情況,來福正好在旁邊。哦,當晚就找到產婆了,說是足月。” 芹香恍然大悟,站起來兩眼冒火地看著屈巫說:“原來如此!原先我說侍候她滿月再回宛丘,她也答應了的。怎麼突然就不見了,竟是你逼得她在這麼冷的天裡逃出去。屈公子,你自己做沒做不記得嗎?你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屈巫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把,芹香的話無異狠狠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從看到天青色綢緞上兩個日期,他就明白,那是姬心瑤告訴他孩子的來曆。九十一顆心,意味著她離開縱橫穀九十一天之後,她的心沒了,被他弄丟了。 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候,置她不管不顧,還妄加懷疑,甚至差點殺了她。而現在竟然又一次傷害了她,莫名其妙地找產婆查實是不是足月。難道希望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屈巫恨恨地在心裡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