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旬陽城宮城主殿——文華殿。天還沒有亮。可大殿裡卻燈火通明。內侍和婢女們忙忙碌碌地來回張羅,想用最快的速度在天亮之前把大殿打扮得喜氣洋洋。辰時,這裡將舉行兩個重大儀式。其一,是廣平入雲頂天宮的拜師儀式。田族自劉醉兒神秘失蹤後便再也沒有人才選入雲中仙宮了,故而田衝將這次的拜師看得非常重。李觀同是想讓廣平入中天門下直接由李觀同親自教習,一來廣平是田族難得出現的英才,天資聰慧,血脈又純正,修煉起來必定是事半功倍;二來李觀同也不想讓世人一直認為他對藍田兩族有所顧忌,吸納廣平也算是打消了藍田兩族的顧慮。第二件事情,則是林柏向田衝提親了。原本林柏這龍族的身份,跟仙裔族聯姻是絕無可能的。當初仙裔族剛進入這上古虛空之時,與原本從遠古時代就盤踞在此的龍族等上古神獸們大打出手,加上雲中仙宮的幫忙,曠日持久的戰爭最終以龍族為首的魔族聯軍妥協而告終,龍族與仙裔七族簽訂合約,讓出廣袤的陸地,從此退居海洋。雖然雙方達成了表麵上的和平,可龍族卻一直銘記著這段屈辱的曆史,龍王製定了嚴苛的律法禁止龍族與仙裔族通婚。而這林柏有可能是眾多龍族中的一個異類,他之前因舉兵清君側而被鎮壓並被他父王永久的剝奪了龍籍,但他起兵的真正誘因是林柏愛上了一位仙裔七族中玉族的一位公主,可這位公主卻在兩人耳鬢廝磨之時,忽然間消失了,而現場隻留下了一幅公主麵容驚駭的畫像,角落上的落款乃“妙天”二字。雖然現場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他的那些兄弟們在幕後指使的,但長期飽受欺壓和威脅的林柏失去了理智,一心認定此事就是龍宮的巫術。於是他衝冠一怒為紅顏,帶兵衝擊龍宮,但最終寡不敵眾兵敗被俘,不但被奪去了龍籍流放至江河墮落為蛟。林柏在痛苦和悔恨之中無儘地沉淪,直到被李觀同拯救,點化成雲中仙宮的星宿。而就中天這來說,誤以為龍族的人殺了仙裔族的人,這仇自然是不共戴天,七族中有個不成文的約定,就是:縱使中天七脈儘,不嫁一女至龍庭。而田衝這次因為是林柏提親,敬佩他當年敢於為了愛情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龍族的孤膽勇氣,還有就是看重他是李觀同的至交好友,更何況他還是中雲碑上鐫刻有姓名的星宿。於是國君連夜命人操辦典禮,裝飾宮殿。當天晚上,原本處於宵禁的旬陽城刹那間忙翻了天,百姓們雖然都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知道全城張燈結彩的,肯定是有大喜事發生了。拂曉,東方剛露出點魚肚白,文華殿中就開始鼓樂齊鳴。 殿中原本代表至高王權的赭黃色金日椅已經被紅色的帷幕隔在了後麵,帷幕上書兩個金色大字:師禮。紅色帷幕前方擺放了一大一小兩張紅木交椅。交椅前方的台階上鋪有三步寬的金色太陽紋緙紅絲地毯,地毯從正殿高台一直鋪到殿外。大小交椅前方各擺放著一座長案,案桌上擺放著燭台,香爐,酒爵,瓜果,香爐旁放著三支清香,燭台上的紅燭也在等待綻放。鼓樂聲中,李觀同緩步走上了正殿高台,他後麵是林柏,林柏後麵跟著國君,太後,王後以及廣平公主。李觀同就正中央大交椅上落座,林柏站在李觀同右手邊的交椅前對他躬身施禮。其餘眾人於階下行三跪九叩大禮。禮畢,林柏偕同廣平點燃三支清香,叩拜三次後將清香插入香爐中。隨後,廣平端來淨手盆。李觀同淨手完畢後落座。此時,國君將拜師貼呈於李觀同,廣平納上拜師束修,李觀同施禮答謝。李觀同起身宣布廣平從即刻起,加入雲頂天宮,終生收到雲宮的庇佑。田衝以及老太君感激涕零,老淚縱橫。禮畢。轉眼之間,已經日上三杆。因為林柏於廣平公主的婚禮將會在天宮正式舉行,並且林柏是迎娶廣平而非廣平招贅駙馬,故而今日舉辦的隻是定親典禮。剛剛的拜師大典陳設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婚禮氣息。在林柏的強烈要求下,李觀同,秦盈,卓芸,蘇欣都作為男方的賓客陪著他完成了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禮儀,最後一步的親迎將會於明年的正月十五完成。李觀同將他隨身攜帶的滄月珠送給他們當作賀禮,正好廣平的病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沒有得到治療,而這顆滄月珠可以逐步幫她根除隱疾。當李觀同將滄月珠贈予廣平之時,廣平受寵若驚地不敢伸手接,李觀同笑著打趣道:“廣平啊!難道是這顆滄月珠入不了你的法眼嗎?”廣平忙磕頭謝恩道:“廣平不敢,滄月珠太貴重了,況且秦宮主還沒有痊愈,這珠子給了我,元君如何幫宮主治病呢?”李觀同擺擺手道:“秦盈的身體已經沒大礙了,滄月珠沒辦法幫她恢複功力。倒是你的胸痛眩暈之症需要每日用這珠子治療一遍,治療個把年也就能痊愈了。再者說了,這珠子原本就是我造的,大不了找齊了材料再造一顆嘛。對了,記得每月讓滄月珠照射陽光一整日,否則的話它裡麵儲存的精華用儘後也就失去了功效。”林柏也拍拍廣平道:“快收下吧!我們元上不喜歡推脫。”廣平點點頭,笑盈盈地將至寶藏入袖中。其餘眾人也都紛紛拿出賀禮,都是平日裡自己珍藏之物。正當大家熱熱鬨鬨地恭賀他們地時候,林柏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龍紋錦囊來。林柏將錦囊拿在手裡捏了捏,然後遞到廣平麵前,道:“怡兒,這個無極袋裡裝的是我還是龍族兒王子時候住的府邸,當時我被奪取龍籍發配入江河之時,我父王隻準我帶一樣物件走,於是我取了個巧,將我的宅邸整個裝入了整個無極袋中,一直帶在了身上。這個無極袋是龍族為數不多的飛升境的無極袋,隻比元上的乾坤無極袋差了一點點。上麵的龍紋是我母妃親手繡的。現在我將這無極袋連同整座宅邸都送給你,算作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眾女眷都紛紛向廣平公主田嘉藍投來羨慕的眼神,田嘉藍臉一紅,慌忙將這無極袋藏入了袖中。典禮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結束了。國君大為欣喜,為此大大典,特赦天下,田賦也特許在三年內減少了三成。正午時分,眾人午膳完畢開始整備行裝。田衝帶著一乾文武來到李觀同的麵前,雙手遞給李觀同一本赭黃緞麵緙絲冊子。李觀同伸手翻開一看,是通關文牒,上麵已經蓋好了燕國的寶璽以及田衝親筆的:“準許通關,沿途諸國請予協助”的批語。李觀同以目光詢問田衝,田衝回稟道:“既然元上執意要微服出巡,不願臣派衛隊車駕護送,那這個通關文牒是一定要帶上的。這上麵有我大燕的寶璽,天裔七族的諸侯國無論如何都會給與元上方便的。就算是蠻夷番邦,也不會刁難諸位。”李觀同點點頭,收下了這本冊子,轉手遞給了李芸,吩咐她收好。然後對田衝說道:“還是你思慮周全啊。”田衝惶恐道:“元上哪裡的話!此次多虧元上出手相救,救得我邊關將士百姓,還救了老朽的性命。我兒也有幸進入雲宮修煉,田衝無以為報,這等些許小事何足道哉。”李觀同拍拍田衝的肩膀,道:“你家嘉藍的病就放心好了,我會親自照看的。”田衝作勢又要下拜,李觀同連忙拉住他,道:“繁文縟節,甚是煩躁。”田衝不好意思地說道:“自從郡主離開後,世間都傳雲宮已經拋棄了藍田兩家,其餘五族也越來越囂張,日益侵略我兩國國土。這次元君親臨燕國,我這個藍田兩族的族長萬分的榮幸啊。兩族複興有望啊。”他身後的那幫文武們也紛紛點頭附和。“你們的國策也需要進行調整,原本數百年的壽數,被你們搞得現在隻剩下不足百年,快與土著凡人無異了。”我對燕國君成說道。眾人皆口稱喏。李觀同揮手讓他們退下了。此時,門廳的右側,王後,太後與田嘉藍已經哭成了一片,隻見得林柏在旁一臉無奈地候著。李觀同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去幫林柏緩解下氣氛,隻聽得後麵一嬌俏的女聲說道:“喲~元上還不去幫幫我們的林大宮主啊,您看他臉都紅到後腳跟了。不過啊,這樣的林宮主可愈發得英俊了呢。”李觀同回頭看了下蘇欣,她午間喝了許多的酒,現如今有一些醉意。李觀同猜想原本她是想將手肘擱在他肩膀上的,但不遠處的秦盈惡狠狠地怒視著她,蘇欣才將手撐在了桌麵上。李觀同抬眼看了下蘇欣,今日她沒有穿最喜歡的素白描金邊襦裙。今日她著了一身淺紫色襦裙,發髻上插了一支碧玉步搖,身形傾斜,正挑著眼看著李觀同笑。李觀同低低地問了她一句:“你怎得喝這麼多?有什麼心事?”蘇欣撇撇嘴道:“元上何曾顧慮到了我這小小的雪妖。你忙著照顧我秦姐姐咧。”說罷,她打了一個酒嗝,媚眼如絲地望著李觀同繼續說道:“林宮主跟他的小公主每日耳鬢廝磨,元上跟秦宮主卿卿我我,你儂我儂。連小芸兒也歡天喜地地準備跟她大哥四處遊曆。就我一人孤苦無依,除了借酒消愁還能作甚?”這時候秦盈走了過了,瞪了蘇欣一眼道:“看誰人有你如此無禮?你也彆說那些酸溜溜的話,元君心裡隻有你家郡主,可沒有我。若不是我身上有傷,他才不舍得多看我一眼。若是尋常,我早就將桌上的酒喝了個精光,哪裡還輪得到你?”邊說還邊拿眼睛斜李觀同。李觀同頓時感到非常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好好的怎麼又說道我這裡了。”於是站起身喊李芸準備行裝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