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這真真都是些美人胚子,也怪不得在西京倒是人人稱讚了。”清妃看了底下免選的秀女們之後,對著皇後輕笑,以手帕掩嘴,十分矜貴的樣子。皇後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的九鳳宮袍,儀態端莊,正坐於主座之上,自有母儀天下的風範。聽見清妃的話,皇後的嘴角的蕩起一絲笑意,目光不動聲色的掃了容熙寧一眼,但笑不語。反倒是華妃張揚一笑,眉眼之間帶著自傲:“自然是的。不然皇上也不會讓她們入了這免選名冊了。賢妃姐姐以為呢?”容熙寧當下在第二排,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恰好與陳暮靄是左右。兩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這華妃果真是沒把皇後放在眼裡,還想要拖上賢妃一起的!當下明明皇後才是後宮之中的正主,華妃卻有意將話扯到賢妃那處,分明就是沒將皇後放在眼中。賢妃依舊是臉上掛著清淺笑意,眉眼間都是柔和親切的樣子,也是從容不迫的將華妃的話給擋了回去:“的確都是美人兒。皇後娘娘瞧著如何。”皇後聞言,不慌不忙的睨了華妃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聖意如此,斷不可胡說八道!”華妃的臉色一白,皇後和賢妃溝壑一氣與她嗆聲,這是要她在這些個秀女們麵前出醜!但華妃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心中雖然不悅,但是麵上卻依舊是笑得風生水起。一雙鷹爪一樣的眼睛掃了底下的那些貴女一眼之後,便轉過臉,一臉笑意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臣妾聽聞嚴尚書家的女兒蕙質蘭心,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後見華妃這般樣子,也不多計較華妃,隻是笑著說道:“哪位是嚴小姐,出來讓本宮瞧瞧。”“小女正是。”從底下貴女的第三排中走出來一個身形嬌小,麵容可人的小姑娘,聲音甜美,倒不失為一個姿容出色的秀女。隻是後宮之中姿容出色的女子太多太多,多到後宮之中的宮人隻怕都是有幾分姿色的。嚴青妤自然是不知道為什麼華妃娘娘會突然把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但她也在心中竊喜,既然華妃娘娘提到了自己,那麼早早在娘娘們麵前留下個好的印象,也是好的。嚴青妤如此想著,心中便樂開了花。“抬起頭來,本宮瞧瞧。”華妃見嚴青妤低著頭,也看不清她的容貌,便道。“是。”嚴青妤輕輕柔柔的應了一聲,含羞帶怯的抬起頭看向主座,沒錯!正是主座!華妃見嚴青妤眼神直接看向皇後,心中當下就有了決斷,不禁在心中嗤笑嚴青妤太過急功近利,卻也發現嚴青妤的弱點。“果然又是個美人胚子。”清妃還是樂嗬嗬的笑著,瞧清楚嚴青妤的容貌之後,嘴角微微上揚,好似格外親和的樣子。嚴青妤聽到清妃的誇讚不由得又害羞的將頭低了下來,她聽著清妃和華妃的話心中不是沒有歡喜的,但是在宮中還是要低調一些。她尚且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哪位娘娘看中她,當下自然不能太過頭了。正當嚴青妤想要謝清妃之時,賢妃娘娘卻突然起身,走到了陳暮靄身邊,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可是陳家小姐?”陳暮靄微微屈膝,對著賢妃行了個禮:“正是小女。”“皇後娘娘,陳家姑娘,臣妾瞧著真是越瞧越喜歡。”賢妃輕輕的扶起陳暮靄,對她溫柔一笑,又回到了自己位置。皇後順著賢妃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淡然若水的陳暮靄,自然也瞧見了容熙寧。她知道賢妃是什麼心思,這次選秀明麵上是選秀,但是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讓三妃和她一起為皇子們選妃,至於是正妃側妃,當然也不是皇子們能介意的了。“是個不錯的丫頭。”皇後麵帶笑意,話鋒一轉:“這容郡王的嫡長女也是個出眾的。”三妃聞言,將目光全部投投注到了容熙寧身上,皇後在選秀前段日子將容熙寧接到宮中小住一段日子的事兒在宮中是無人不知。隻是三妃也沒有想到,皇後竟然就在選秀的這個當口如此明顯的提到容熙寧,這袒護的心倒也是眾人皆知了。“皇後娘娘眼光獨到呢。”清妃掩嘴輕笑:“瞧瞧這通身的氣派跟個玉人兒似的,小臉精致的模樣也不難見日後傾城之姿呢。”容熙寧被皇後和清妃推到了風口浪尖,她們的誇獎和關注反倒是讓自己成為了秀女中引人注目的一個。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容熙寧幾乎能感覺到嚴青妤的眼神幾乎都要將殺死了。“好了,你倒是喜歡做好人,哪一個你沒誇誇?”皇後見容熙寧泰然自若,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讚歎,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這會兒就安排下吧,賢妃。”皇後將分配宮殿的任務交給了賢妃,這也是個重任。賢妃起身,對著皇後福了一禮,轉身麵相秀女們,身邊的似玉說到:“各位秀女都在鐘粹宮的西宮,等會兒會有嬤嬤帶著各位秀女前去。”完了之後,似玉也念了一段名單,好巧不巧,容熙寧又與陳暮靄分在一個內殿。她與陳暮靄都分在芙蓉殿,而那位表姐程司璿和薑瑟是分在了紫霞殿,而桑宓和嚴青妤則是分在了蝶音殿。“請兩位跟老奴過來。”分配給容熙寧和陳暮靄的嬤嬤是青蘭嬤嬤。“勞煩嬤嬤。”“勞煩嬤嬤。”容熙寧與陳暮靄異口同聲道。青蘭嬤嬤微微抬眼看了兩人一眼,隨即又恢複到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再看兩人,隻管往前麵帶路。容熙寧看著青蘭嬤嬤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側目看向陳暮靄,卻發現她的眼中也有同樣的疑惑。兩人隻不過是通過眼神交流便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兩位秀女要好好相處,不日之後便會有聖旨下達,希望兩位秀女能好好在芙蓉殿修身養性。”青蘭嬤嬤說話的樣子很是恭敬,但也很奇怪。素來宮中帶著秀女的嬤嬤們對秀女的態度都不會太好,更不用說會像青蘭嬤嬤這般尊敬了。必定是有古怪的。這一點,陳暮靄倒是與容熙寧不謀而合。事出反常必有妖。青蘭嬤嬤很快就退了下去,容熙寧和陳暮靄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分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隻是不一會,陳暮靄竟然出現在了容熙寧的房間之內。“你也不是個老實的。”容熙寧看了陳暮靄一眼,她倒是隨心所欲,來去自如。陳暮靄淡淡一笑,素淨的臉上帶著純然的笑意:“方才的嬤嬤你也覺得奇怪不是麼?”“事出反常必有妖。”容熙寧怡然自得的給陳暮靄倒了一杯茶,嘴角微彎,倒是毫不在意青蘭嬤嬤的事兒。陳暮靄見容熙寧如此輕鬆,也微微放鬆,低聲說道:“你既然已經得知消息,為何還要入宮?”“你也可以不入宮,可你如今也站在這裡。”容熙寧垂眸,看著茶杯中打著旋兒的茶葉,涼聲道:“這就是身不由己。”陳暮靄一怔,隨即說道:“你……”容熙寧輕輕的笑了笑,唇邊慢慢聚集的冷意:“做好一件事的法子有很多,有一種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陳暮靄頓時啞口無言,隻得坐下,慢慢的陪著容熙寧品茶。好一會兒之後說道:“四殿下傾心於你,可賢妃……”“太早了。”容熙寧打斷她的話,看著陳暮靄有些怔忪的眼神,一字一句到:“太,早,了。”陳暮靄不解,容熙寧解釋道:“當下不管是什麼,都是看似平靜實則動蕩。若是哪一日,我被逼,亦或是他無奈,對我,對他,刀劍相向。你說,那時候,應當如何自處?”容熙寧這番話隻不過是說給自己聽,陳暮靄卻也將這番話聽進心中,她對於四殿下並未有任何愛慕之心,她所愛慕之人另有他人。容熙寧這番情緒,她能體會到的隻有一半一半,那就是她也不敢將自己的心徹底放出去。陳暮靄的話容熙寧也聽在耳中,賢妃屬意之人並非自己,而是陳暮靄。她原以為陳暮靄也是愛慕帝宗玦的,隻是從方才看來,陳暮靄心中另有他人,而陳暮靄和帝宗玦的關係,她也需要重新衡量。然而實話實說的話,容熙寧並未想過賢妃的態度。她前世重生而來,早早知道了許多東西,賢妃是個聰明的女子,但是她也是個太過倔強剛強的女子。剛強易折,這就是容熙寧對於賢妃的評價。“你什麼都看得清楚,那你是否看得清你的心?”陳暮靄目光直視容熙寧,眸子中閃過一絲精亮的光芒。容熙寧了然,她知道陳暮靄意有所指,她刻意模糊了答案:“我心自有歸處,或天或地,生或死。”“好大一個圈子。”陳暮靄也不傻,當然知道容熙寧跟她兜了個大圈子,她也不惱,神色依舊淡然。隻是瞧著容熙寧處變不驚的模樣,心生一膽:“你不好奇我與四殿下的關係?”容熙寧有些詫異的瞧了陳暮靄一眼,眼神中帶著不解,似乎很奇怪她竟然會問這種問題,卻也是配合:“你稱呼他什麼?”“四……”‘殿下’二字還未說出口,陳暮靄就睨見了容熙寧似笑非笑,當下就知道自己被她看穿了,也不扭捏:“你果真是個聰敏的人。”“這樣的人通常容易自作聰明。”好比她前世的淒慘,不都是因為她的自作聰明嗎?容熙寧心中苦笑。陳暮靄好似知道容熙寧所想是什麼一樣,道:“怎會呢?若不是自願,怎麼會呢。”容熙寧愣愣的看著陳暮靄,隨即笑道:“看,方才不就是被困住了?”陳暮靄一怔,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四殿下,隻怕會兵行險招。”陳暮靄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容熙寧眉頭深蹙,不解:“何解?”“你在宮中一日,他就擔驚受怕一日。”陳暮靄嘴角微揚,露出淺淺的笑渦:“我認識他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四殿下。熙寧,你是第一人。”“不可!”容熙寧低呼,轉向陳暮靄:“不可不可!”這回輪到陳暮靄不解:“不在宮中自然是好的,為何不可?”“他若是想要我出宮,隻怕會去求皇上。選秀是大事,怎麼可以說出宮就出宮?”容熙寧神色凝重:“我既無功勳,也無功勞,沒有任何出宮的理由。若是要讓我出宮,除非是晉封。”容熙寧的提點讓陳暮靄想明白了,若是四殿下要讓熙寧出宮那麼勢必就要請皇上,皇上若是沒有理由隻怕也不會答應的。容熙寧神色變得沉默,有些蹙眉,半響之後,她轉向陳暮靄:“他何時說過?”“前一兩日。”容熙寧沉默不語,她知道今日她無論如何都會見到帝宗玦,隻是她要如何阻止帝宗玦向永璋帝請求自己出宮的消息。“也罷。”容熙寧沉吟一會,對陳暮靄說道:“今日時辰還早,我身上還有父親給我的令牌。我今日會去求見聖上。”“求見聖上!?”陳暮靄低呼!“下下策。”容熙寧無奈道。陳暮靄聽得容熙寧的口氣,知道自己勸也沒有用了,便隻能歎一口氣,說道:“你們果真是絕配。”容熙寧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讓陳暮靄更加沉默。容熙寧輕輕拍拍陳暮靄的肩,寬慰到:“自然是有把握才去做。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陳暮靄看了容熙寧半響,最後還是點點頭:“你小心。我先走了。”說完,陳暮靄便翩然離去,隻是速度之快簡直讓人以為那是錯覺。見得陳暮靄出神入化的輕功,容熙寧苦笑,為何你身邊有這麼多能人,前世你還是輸給帝宗閻那個偽君子!容熙寧歎了口氣,坐在軟榻上,在思考。若是大事,近日隻怕也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朝廷……容熙寧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件事,近期之內隻怕也隻有這件事能讓永璋帝開金口了。想到了,容熙寧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永璋帝,但是如今是在後宮內廷,要去到養心殿,談何容易?眉頭一簇,想到了方才的青蘭嬤嬤。青蘭嬤嬤舉止有度,不似一般的宮女嬤嬤,若是她沒注意錯的話,似乎皇後娘娘多看了這個青蘭嬤嬤幾眼。皇後……那麼必然不會可能是帝宗玦的人,他尚且不會在選秀中做手腳。三妃沒有動機,皇後似乎也不是,那麼……容熙寧想到一個人,心頭一震,難道是永璋帝的人!?越想,容熙寧覺得越發的肯定。在後宮之中,身份尊貴的男子除了皇上就是皇子。可皇子若是在選秀之中插入人手,隻怕也太過明顯,而皇上就不一樣。青蘭嬤嬤並無彆的囑咐,尋常囑咐,不尋常的態度。“珊瑚。”容熙寧叫道。此番入宮,她獨獨帶了珊瑚。珊瑚很快閃身而入,瞧著容熙寧:“主子。”容熙寧嘴角微揚:“去請青蘭嬤嬤,就說容熙寧要見她的主子。”“是。”珊瑚轉身離去,容熙寧滿目篤定。珊瑚就是這點好,她總不會過問一些不該問的事,也不會質疑。青蘭嬤嬤來得很快,麵上帶著笑意,見到容熙寧之時,也是規規矩矩的給容熙寧請安,隻是這個禮卻是以她容郡王府嫡長女的身份,行的禮。“青蘭嬤嬤不必多禮,我今日想要求見聖上。不知嬤嬤可否通報?”容熙寧對著青蘭嬤嬤之際,嘴角都是含笑的。青蘭嬤嬤點點頭,道:“皇上也猜到了容小姐有事求見,特讓老奴來此。容小姐果然聰慧過人。”青蘭嬤嬤誇人的時候麵無表情,容熙寧卻還是臉上掛著笑意的,心中卻有些冷意的。永璋帝行事到底還是步步為營,若是自己今日沒有猜出來青蘭嬤嬤何許人也,或者猜出來了卻沒有請來青蘭嬤嬤的話,隻怕也是見不到皇上的。“皇上英明,睿智無雙。”“請容小姐隨老奴來。”青蘭嬤嬤轉身,容熙寧跟在身後,珊瑚本欲跟上,但是青蘭嬤嬤的話卻讓珊瑚沒有邁開下一步:“皇上隻讓老奴帶容小姐一人。”容熙寧在背後擺擺手,珊瑚弓著身子,看著青蘭嬤嬤帶著容熙寧離開了芙蓉殿。一路上青蘭嬤嬤帶著容熙寧走的都是小路,路上並沒有什麼宮人,容熙寧儘量沒有開口。青蘭嬤嬤也不知道是永璋帝什麼程度的心腹,她雖然有求於人,卻不想受製於人。不知是時間太快還是小路太近,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竟然就到了養心殿。到了門口,青蘭嬤嬤微微弓身:“請容小姐獨自入內。”“多謝嬤嬤。”容熙寧也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果然,永璋帝正高高上座,看著容熙寧一步一步走進來。“臣女容熙寧,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容熙寧直接下拜,行叩拜大禮。永璋帝看著跪拜在地上的容熙寧,久久未曾開口,直到容熙寧的膝蓋有些發麻了之後,才聽到永璋帝說話:“起來吧。”“謝皇上。”好在是身子底子好上許多,也是練武之人,這點小事倒也不會讓容熙寧站不穩。“朕聽子卿(容郡王的字)說過,你對朕的決定質疑?”永璋帝看著容熙寧淡定自若的樣子,想要試探一下她的底細。容熙寧當下回到:“回皇上,臣女未曾質疑。不敢,不會,不該。”“哦?”永璋帝饒有趣味的看著容熙寧:“何解?”“臣女是臣,皇上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女是臣,以君為主,不敢悖論。臣女是臣,君乃真龍,無格妄言。”容熙寧不慌不忙。永璋帝臉色一沉,道:“你膽子不小。”容熙寧挺直腰杆,目光平淡:“君問,臣答。”“朕的兒子哪裡不好?”永璋帝又恢複成慈眉善目的樣子,隻是容熙寧卻知道這才是永璋帝會給她的態度,隻因為她的父親。容熙寧搖頭:“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朕不會答應你。”永璋帝一口回絕,隻是那雙眼卻是一閃而過的狡黠才是帝王謀略。容熙寧卻沒有著急讓永璋帝聽聽自己所求何事,而是直接拿出了容郡王給她的令牌,永璋帝臉色微變,隨即笑道:“看來子卿的確很是愛護你。”容熙寧低著頭,沉默不語。愛護?的確是愛護,但是他的心卻是軟的,愛護她,也不會忘了愛護容蕪。但今生,她也要利用好這一份愛護,來替她的父母討回公道。“皇上,不知道這麵令牌可有臣女與皇上談話的權利。”容熙寧舉著這令牌,雙目看向永璋帝。永璋帝看著那令牌,起身,走到容熙寧麵前,說道:“你怎麼知道朕會答應你。”“臣女不知,臣女隻想賭一把。”容熙寧索性直說:“皇上,臣女有一事相告,換取臣女婚配自由。”永璋帝似乎很驚訝容熙寧會提出的這個要求,從來未曾有人提過這樣的要求。子卿雖然曾經提過,他不願嫡長女入宮為皇子妃,卻也不會直接說。容熙寧似乎並不是那麼魯莽之人,提出這個要求不知道有什麼能夠值得自己去換呢?“朕怎麼知道你的消息能有那麼高的價值。”永璋帝雖然這樣問,但是卻讓容熙寧跟在自己身後,走到了棋盤的旁邊。容熙寧看著棋盤上擺著的珍瓏棋局,乃是那孤本珍瓏棋局中最後一頁的棋局,名‘生’,容熙寧看了半響之後,退到永璋帝身後,道:“臣女不知解。”“哦?朕以為你無所不能。”永璋帝瞧她一眼,自顧自的做到了棋盤上,拿了棋子卻沒有想要下子的**。容熙寧不卑不亢:“臣女乃凡人,更是俗人。”“好個凡人,俗人。”永璋帝落一子,解半局,轉向容熙寧:“說說看。”永璋帝倒是同意自己說,但是容熙寧卻緘口不言,隻是說:“若是皇上不同意,臣女自然也是不會說的。”“你可知道上一個同朕談條件的人他的下場如何?”永璋帝看著容熙寧,不知道這十四歲的小姑娘竟然會有這般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他,他竟然也不惱。容熙寧打定主意不開口,就算永璋帝再問,她也不作聲。但心中如同小鼓棒槌,一直咚咚作響。“也罷,你說。朕允你。”永璋帝無奈,竟然鬆口了。容熙寧猶豫了一下,道:“皇上可否不問由來?”永璋帝輕笑,輕輕點頭。見永璋帝已經答應自己的要求,容熙寧上前兩步,恰恰好在永璋帝身側,她推開了全部棋子,尋得旁邊的一杯涼茶,迅速在棋盤上寫寫畫畫,多半都是字,永璋帝認真的看著容熙寧寫出來的字,但每每看完一個字,臉色便陰沉一分。容熙寧將要說的話全部寫完,手指也磨得通紅,麵上卻毫不顯露。“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若有一個字是假的,朕便會抄了容郡王府!”永璋帝臉色陰沉,語氣不善,不似作假。容熙寧‘噗通’一聲跪下,目光坦然:“容熙寧以祖籍發誓,所寫字字句句為真,若有一字為假,容熙寧今生不得好死,此後生生世世永不輪回!兄長亦如此!”如此毒誓,讓永璋帝不得不信。她不過一介小孩,所言不會有假。更何況,沒有人發誓會帶上自己至親的親人,除非這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容熙寧跪在地上卻心中躊躇,她說的話都是真的。漓江王即將謀反是真的,但是,她卻不知道永璋帝會不會相信自己。永璋帝什麼都好,但是不輕易相信人。自己方才發誓,牽扯到了哥哥,她雖然心有不願,卻不得不試試。她要換取自由,有些手段她使出來了,以後要承擔,她一力承擔!永璋帝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容熙寧,她將一切都說的很清楚。兵馬,武器……漓江王素來是個胸無大誌之人,若是如此那便是隱藏得太好了。永璋帝心思有些複雜,他方才也答應了容熙寧,自己不會追問消息的由來,隻是這件事非同小可,自己也後悔不得。皇上,素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永璋帝思忖半響,帶著容熙寧走到書案旁邊,取了一卷空白聖旨,大筆一揮,刷刷就寫上幾排字,容熙寧看完之後才覺得永璋帝果然是老狐狸!“如何?”永璋帝刻意問道。容熙寧默不作聲,心中直罵永璋帝簡直就是個老狐狸!永璋帝在聖旨上的意思就是將容熙寧封作宣寧翁主,升了容熙寧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她的父親容郡王容臻來做主。雖然如此,而容熙寧卻知道,自己翁主之名卻還是在永璋帝的掌控之下。隻是如今能脫離秀女的身份也罷,不能在這個端口讓帝宗玦來涉險。她並非心疼,而是帝宗玦不能因為她打破其他的計劃,她不能成為誰的弱點!“多謝皇上。”縱然如此,容熙寧卻還是跪下謝恩。這個身份,永璋帝會讓她定入玉牒!這就是必然!—“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容氏有女熙寧,容郡王府嫡長女,溫馥聰慧,睿謹敏行,誠怡朕心,賜號宣寧,視宣寧翁主,即日刻入玉牒,賜居頃寧宮。另,宣寧婚配承其父,特賜出入腰牌一塊。欽此!”聖旨下得迅速,是永璋帝立馬就讓宋德全跟著容熙寧一同到的容郡王府去宣旨,容郡王夫婦與容嘉文皆想不到竟然會迎來這樣一番旨意。謝恩之後,容熙寧接過宋德全手中的聖旨和腰牌,順手也給了宋德全一個賞賜。宋德全微微弓著身子,對容熙寧說道:“翁主,老奴再次恭喜翁主。”“宋公公真是太客氣了。”容熙寧嘴角微彎,眸子裡帶著點星笑意。“那老奴就先走了,隔日再來請翁主入宮。”宋德全行了禮之後,便離開了容郡王府。宋德全一離開,容郡王夫婦便上前查看容熙寧,郡王妃嚇得不輕,卻沒想到也是一件好事。容郡王沉思半刻,讓容熙寧與容嘉文一同前往書房。兄妹兩對視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容郡王約莫是猜到了容熙寧已經動用了自己給她的那一塊令牌,心頭有些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隻是未曾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文兒,熙兒。為父今日叫你們過來,想必你們也知道。”容郡王神色不算輕鬆,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女兒被冊封為翁主,但是這隻怕就是一場動蕩的開始。“父親,熙兒有話要說,父親專心聽得,若是走漏半個字,整個容郡王府隻怕頃刻之間會化作一堆廢墟!”容熙寧神色肅穆,對容郡王說道。容郡王擰著眉頭看向容熙寧:“熙兒,說便是。”容熙寧上前,將今日對永璋帝說的話全部都附在容郡王耳邊重複一遍,當容熙寧說完之時,容郡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容嘉文是知道這件事的,有鐵衣衛在,他的消息不回短了容熙寧半分。他已然是做好準備,容郡王再也沒辦法置身事外,既然如此隻有明哲保身才是最佳!“父親,早做決定。”見容郡王尚未反應過來,容熙寧便輕輕推了推容郡王。容郡王回過神來,看著兄妹兩,從容嘉文坦然的神色中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他張張嘴,顯得格外的難得:“你早就知道了?”“是。”容嘉文應聲。容嘉文的回答讓容郡王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老了,但是女兒殷切的神色還在眼前。他有些遲疑的問道:“熙兒,早早得知?”“父親,如今容郡王府已經沒辦法置身事外,父親若是執意如此,今夜便可一把火燒掉郡王府,以免將來受害!”容熙寧字字珠璣,讓容郡王聽得好生心疼。他本就不想參與皇家爭儲,皇上逼他,四方壓力,如今兒子女兒竟然也早早做了抉擇,他守著祖訓,隻怕也護不起這容郡王府太長久的時間了。容熙寧見容郡王神色鬆動,便上前勸道:“父親尚值壯年,領兵作戰也未嘗不可!”容熙寧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容郡王看著女兒,竟然覺得有些陌生起來,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眉眼和氣息。卻好似高高在上,一股子尊貴的凜冽氣勢,他熟悉的上位者氣息。“皇上留給父親的,還有這個。”容熙寧從袖口中掏出那一枚令牌,正是容郡王號令軍隊的令牌!容郡王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接過那枚令牌,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做了決定:“祖訓是死的,人是活的。”容熙寧知道父親已經決定好了,便於容嘉文雙雙告退。兩人離開書房之後,容嘉文帶著容熙寧直奔明月閣。“你與皇上的交易?”容嘉文了解妹妹,知道她心中所想。容熙寧頜首:“這並不是劃不來的買賣。”“若是皇上不允,亦或是不相信你,你可知道,你會如何。”容嘉文咄咄逼人,卻是透漏著掛念關心之意。容熙寧笑了笑,有種破釜沉舟的味道:“哥哥你覺得,如今我們還有後路可退麼?”容嘉文一愣,不解。容熙寧莞爾一笑,解釋道:“皇上隻怕根本就沒有心思把我許配給哪一個皇子,隻怕四殿下也是被皇上耍了吧。”“耍了?!”容嘉文更是不解。“皇上好計謀。逼得我出手,逼我,逼父親重新拿起軍令,逼容郡王府重新成為大雍的勇猛武將!我早晚回去與皇上談交易,隻是皇上沒有想到這個交易他賺到的東西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多了數倍!”容熙寧到底還是想清楚了永璋帝的打算。永璋帝早早就讓帝宗玦聽到了她有可能成為四皇子妃,也知道帝宗玦手中可用之人實在是多不勝數。也知道帝宗玦定然是會來試探自己,卻沒有料到帝宗玦是真的對自己產生了情愫,而自己歪打正著。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弱點,她隻能借助永璋帝讓自己的身價提高,否則的話,一個小小的郡王之女,沒有封號,沒有權利,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永璋帝唯一算錯了的,就是自己去找他而換來的消息。永璋帝不愧是一個帝王,自己的兒子也能利用的如此完美。容熙寧歎了口氣,自己這樣算是在宮中鬨了一頓,就算不是什麼好的。帝宗玦得知消息,應該也能想通前因後果的。他素來聰穎,沉著冷靜才是他的風格,這種事,她已經做得這麼明顯,他不可能不知道。“熙兒,你老實告訴哥哥,你對四殿下,到底是什麼感情?”容嘉文將容熙寧板正,對著自己,問得十分認真。容熙寧與容嘉文四目相對,她沒有欺騙哥哥的意思,但是她對帝宗玦的感情太複雜,也太簡單。“哥哥,你可曾記得我說過的話。哥哥支持誰都好,千萬不要支持二皇子。”容熙寧看著容嘉文,一字一句:“如今我還要這樣說。哥哥記好。”容熙寧有些隱晦的暗示,容嘉文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這好像也不是她或者他能控製的東西。他們如今唯一能控製的,就隻有自己。除了自己,沒有什麼東西還能為自己完全控製的。“對了,前些日子四殿下讓我調查一批人。”容嘉文想起帝宗玦曾經來找過自己,問的人似乎就是容熙寧的那些鐵衣衛。容熙寧點點頭:“以防萬一。隻怕哥哥的鐵衣衛要更名了。”“也罷,更名就是。”容嘉文輕聲低笑:“不如更名為烏衣衛好了。他們每每也隻是夜間行動。”“生動有趣。”容熙寧莞爾:“小心二皇子,他一點也不簡單。”容嘉文聽得容熙寧解開了心結,心頭一點壓力也沒有,直接說道:“當下並未歸屬與誰,我不過與四殿下幾分交情。卻不一定是四殿下的人,我這樣說,熙兒可明白我的意思?”容熙寧頜首,對容嘉文豎起了大拇指:“哥哥真聰明。”“明日以後你便要住在宮中,切記萬事小心。”容嘉文是知道的,翁主被賜封之後,也要在宮中住上一段時日。永璋帝對熙兒算是十分寬容了,特賜一枚令牌以便出入,這倒也是免了熙兒與後妃的太多接觸。容熙寧點點頭:“這件事還不算完。哥哥要做好準備才是。那邊不知道何時會發生意想不到之事,準備得齊全些總是好的。”“知道了。”容嘉文點頭:“不過鐵衣衛有消息傳來,西京似乎有人在惡意競爭鹽商。”“無妨,這不過是手段,那些鹽商早早就有了買家。”容熙寧不以為意:“倒是哥哥要注意了,這些日子府中的事哥哥要好好看著。林如若是不安生,便直接處理掉。省得她出什麼壞主意,讓容蕪在宮中丟了容郡王府的臉。”“母親倒是很是積極。”容嘉文笑笑,到底也是郡王妃,是郡王府的主母,手段不會太差,自然也是可以明白的。“鐵衣衛之事多謝哥哥幫我勞動到了聞先生,如若不然,我隻怕沒有那麼安心的放手去做。”容熙寧笑道,聞典去幫她照顧鐵衣衛,也是看在和容嘉文有著過命的交情份上。容嘉文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既然妹妹以為聞典是以為自己的緣故才去了鐵衣衛做‘管事’的,那就這般以為好了。這兩個人說到底也終究不會是一路人。聞典性子溫和,妹妹反倒是強勢些。容嘉文無奈的笑笑,自己都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容熙寧也不知道容嘉文在想什麼,兩人聊天。容熙寧突然說道:“哥哥,若是我愛上了一個人的話,我是決然不會把自己變成他的弱點的。”就好比前世的容熙寧,愛上了帝宗閻,把自己鍛造成金剛不壞之身,若不是帝宗閻親手毀滅,誰能讓她死?------題外話------唔,萬更奉上。本來想更一萬五的,但是昨天空白身體不舒服,半夜都被折騰到醫院去了。所以沒法子更新一萬五了。但是說好的萬更還在~o(n_n)o~謝謝親們的支持!謝謝魚茜茜親親和501225635親親的月票,mua!還有我家淼淼y429315941送的鑽鑽~╭(╯3╰)╮請牢記本站域名:g.xx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