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小時候也是一個白皮膚的女孩子，大概是多年習武養成的習慣，長時間接受陽光日照，不知不覺中，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加上這一頭俏麗的短發，與畫中那個明豔多姿、傾國傾城的女子相比，還真有幾分不同之處。饒是如此，聰明如鳳依然，還是瞬間明白了軒轅墨辰給她看這幅畫的最終用意。“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畫中這兩個人，就是榮禎皇帝和他的妻子鳳九卿？”軒轅墨辰麵色一喜：“你終於看出來了？”他指著畫像中的男子，激動地說：“從小到大，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同，他就會像幽靈一樣闖進我的夢境裡，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那段時間我一直以為自己可能患上了某種奇怪的心理疾病，因為每次從夢中醒來，夢中的場景都會隨著我回到現實而慢慢消失。直到不久之前，我發現夢中出現的畫麵可以被清晰地記錄下來。依然，記得當初我給你看的那幅畫嗎？畫中的男人就是我自己，而畫中女人的麵孔則是完全空白的。”說到這裡，難免又會想到司徒柔，臉色也變得微微難看。緩了緩心神，他接著說：“我一直想知道，那個自稱是另一個我的人，讓我尋找的女子究竟是誰。看到這幅畫後我終於明白，你和我之間的緣分，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被上天注定。”說著，想要去拉鳳依然的手，被她巧妙地避了過去。鳳依然不客氣地反問：“僅憑一幅畫就決定自己未來的選擇，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兒戲？假如畫中女子的樣貌變成司徒柔，你又會怎樣處理我們之間的感情？”幾乎想都沒想，軒轅墨辰立刻給出答案：“無論畫中的女子究竟是誰，真正讓我喜歡的那個人隻有你一個。不管從前還是現代，我的立場始終不變，我喜歡你，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也是你。之所以會對畫中另一半心存那麼深的執念，是因為多年來苦苦糾纏我的那個夢。依然，我知道很多事情即使說出來你也無法理解，有時候就連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活在現實中還是夢境中，這種無助又無奈的感覺，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說到最後，他還是不顧一切地拉住鳳依然的手：“為了追求這個真相，我繞了好大一條彎路，甚至害人害己，連累到很多無辜的人。我親手犯下的錯誤，自然會想儘一切辦法去彌補。不強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給我一個保護你的機會……”這番話，他說得真誠又卑微。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對鳳依然掏心挖肺來證明自己心中的誠意。看到軒轅墨辰為了討自己原諒改變了這麼多，鳳依然心裡不是一點感觸都沒有的。誰能想到，印象中那個狂妄自大、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驕傲少年，有朝一日會在感情上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兩人鬨到這個地步，她心裡也不好受。可每每想到老爸慘死，滔天的恨意便再一次打亂她的理智。不管軒轅墨辰有多少苦衷，都改變不了老爸是被他間接害死這個事實。選擇原諒，就意味著她要跟害死老爸的凶手糾纏不清。她不敢想象，老爸在天有靈，會不會對她這個女兒絕望透頂。這麼一想，鳳依然忙抽回手，幼稚地用這種方式與他保持絕對的距離。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令軒轅墨辰黯然神傷。他明白鳳依然對他仍心懷芥蒂，短時間內想取得她的原諒幾乎不太可能。軒轅墨辰是個聰明人，知道逼得太緊，隻會將她越推越遠。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要進退得宜，量力而行。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長著，他不急在這一時。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他語重心長地說：“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先放在一邊暫且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躲開司徒家對你追擊和抓捕。抓不到你，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不會讓任何人再以親情為名為傷害你。”這段時間，鳳依然之所以肯乖乖配合軒轅墨辰躲在這裡避不露麵，是真的不想再跟司徒家的人繼續打交道。換做從前，就算明知道司徒耀夫婦認回自己的目的並不單純，最多就是惡心一下，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對他們心生恨意。老爸的突然死亡，讓她沒辦法對司徒家的任何一個人心生同情，尤其是一開始就對她心存惡念的司徒柔。她不是聖母白蓮花，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老爸慘死之後，還無私地用自己的骨髓去換取司徒柔生存的希望。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既然她與司徒家的親情在她出生那天起就被司徒耀夫婦無情割斷，從今以後，大家天各一方、形同陌路，對彼此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墨辰，一味的躲避不是辦法，你也不可能為了我，一輩子留在這個地方。”軒轅墨辰皺起眉頭：“難道你心生惻隱，想救司徒柔？”鳳依然冷笑一聲，乾脆地回了兩個字：“不會！”“既然不會，就留在這裡，等事情平複之後再做下一步決定。”“事情平複？”她反問：“怎樣才算平複？在這裡坐等司徒柔死掉嗎？”軒轅墨辰並不關心司徒柔的死活，為了留住鳳依然，他還是說出自己的觀點：“司徒家的人非常寶貝司徒柔的性命，如果第一醫院醫生的治療方式讓他們看不到希望，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司徒柔送到更適合她的地方去。我讓秦宇時刻留意司徒家的動向，警報解除之後，我會立刻帶你離開這裡。”見鳳依然眼底仍流露出抗拒之色，他忍痛說道：“離開之後，我不會限製你的去留。但是現在，希望你不要拒絕我對你的保護。”軒轅墨辰的懇求，並沒有遭到鳳依然的當場拒絕。其一，以她現在的能力，的確沒辦法與勢力龐大的司徒家族相抗橫。其二，司徒柔的生與死，並不在她的關心範疇。就算司徒柔不幸死掉，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彆人。其三，不知是不是上次被下藥的緣故，調理了這麼久，身體始終沒有恢複到最好的狀態。偶爾還會出現頭昏眼花，體力不肢這種症狀，以至於她的精神狀態從早到晚都很萎靡。起初一段時間，她每天都將自己困在彆墅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古代那些閨閣小姐的生活還要乏善無趣。軒轅墨辰擔心她長時間不見陽光會導致她的身體健康每況愈下，空閒時，便提議帶她出去走走。說不清這幢彆墅的具體位置，隻知道這裡距市區至少有兩到三個小時以上的車程。門外，除了一望無際的大海，四周連鄰居都沒有。她曾問過軒轅墨辰，開發商的腦子是不是被門擠過，好好的一幢房子，為什麼會蓋在這種荒蕪人煙的地方。軒轅墨辰給她的解釋非常簡單，這塊地皮是軒轅家族名下的產業，他很喜歡這裡的環境，於是讓施工隊在海邊建了一幢三層彆墅，專門留著渡假來用。難怪附近沒有鄰居，原來這塊地皮屬於他私人所有。鳳依然對江河湖海這樣的地方沒什麼好感，跟他出去溜達了幾次，便對彆墅外的世界失去了興趣。既然身體和現實情況逼得她不得不暫時留在這個地方，便將大把時間全部花費在那些古書上麵。不久前，軒轅墨辰找了許多與黑闕皇朝曆史有關的資料。除了講述那個朝代的興衰和滅亡，最讓鳳依然感興趣的，是一本名叫《靈談傳記》的古書，書中記載了一段非常有趣的野史，就是關於軒轅容錦和鳳九卿的。書中寫道：鳳九卿出生時偶得其師玄樂道長贈送的一塊靈石，此靈石來曆不凡，神通廣大，有通古博今之力。作為天選之女，得此靈物的鳳九卿從此開啟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並遇到了命中的克星兼真愛，也就是黑闕朝的那位手眼通天的一代帝王軒轅容錦。曆經無數磨難的兩個人終於如願以償，結為夫妻。軒轅容錦對鳳九卿愛若珍寶，不舍離棄。得知妻子自幼佩戴的靈石自帶異能，於是利用靈石之力，去世前與妻子結下數世契約，生生世世，都要與鳳九卿長廂廝守，哪怕上了孟婆橋、喝了孟婆湯，也要不計代價地找到彼此，完成千前年留下的夙願。靈石的作用得到發揮，兩夫妻曆經了一世又一世，無論遇到多少磨難，最終總能走到一起。死前再次立下誓言，約定來世之後找到彼此……越往下看，鳳依然覺得這本書中記載的內容越是離奇，簡直就是給那些相信童話故事的傻瓜看的杜撰品。就在她隨手將《靈談傳記》丟至一邊棄之不理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瞟到墨辰之前拿給她看的那幅畫。她可以不相信軒轅墨辰，卻不能不相信聶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