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依然撇了撇嘴，低聲咕噥：“小氣！”所謂上課，其實就是在這間大型收藏室東摸摸、西看看，遇到有趣的東西，師生二人會湊在一起研究此物的來曆及年份。聶予忍在古玩鑒賞方麵頗有天賦，可以根據這些物品的顏色、外觀、手感等多方麵因素，判斷它們的真偽。同時，他精通各代曆史，可以準確地說出每樣東西，來源於哪一個朝代，以及在那個朝代所擁有的價值和作用。鳳依然非常聰明，在聶教授身邊學了不少鑒彆古玩的經驗和本事。目前隻是學習階段，將來有機會，她很有可能跟著聶教授出席堪測現場。軒轅家、駱家和聶家，每年都會拿出一筆巨大的活動經費，雇傭專業的考古人員，去世界各家進行實地堪查。一旦發現有研究價值的地方，聶教授就會作為闕冥的代表，親自出席湛測現場進行實地研究考察。可惜鳳依然從入學到現在，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機會。她百無聊賴地幫聶予忍整理滿屋子大大小小的雜物，不經意看到了一個陳舊的木箱子，箱子上麵貼著類似封條一樣的東西。她慢慢走過去，好奇地扯開箱子上的封條，沒費什麼力氣便打開了箱蓋。裡麵傳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灰塵也撲麵而來。鳳依然趕緊從衣兜內翻出一次性口罩戴在了臉上，又套上一次性白手套，翻了翻箱中的物品。箱子裡裝的都是一些工具，比如小型鐵鏟、不知來源於什麼年代的手電筒，臟兮兮的外套和襪子，還有一隻男士皮鞋。“這都什麼破玩意啊？教授素來喜歡收集古董，什麼時候連舊外套、舊襪子這種東西也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不遠處正在整理物品的聶予忍沒聽清她的話，大聲問道：“你說什麼？”鳳依然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發現了一些沒用的垃圾，回頭我整理一下，把沒必要留下的東西全部扔掉。”正說著，她不小心看到了一張照片被壓在箱子的最下麵。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照片取了出來。照片已經泛出了黃色，很多地方還被染上的汙漬。照片裡，一共有十幾個人，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從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來看，這張照片至少有十幾年以上的曆史。鳳依然隨便掃了一眼，就要將照片放回去。這時，她意外地從照片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沈教授？沒錯，照片中的沈教授，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頗有幾分學者風範。她記憶力向來不錯，當年沈教授去她老家通知她媽發生意外時的年紀，和照片裡的沈教授幾乎一模一樣。沈教授坐在一張太師椅內，他是整張照片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人，其餘的人全都站在他的身後，從年紀判斷，大多數都是二十出頭。 左數第三個人，頭部的地方被損壞了，但當鳳依然看清那人穿的衣服時，她的心臟突然開始狂跳起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仍舊記得，這身衣服她很小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看到她媽媽穿過。她媽靳思瑤年輕貌美，是當地少見的大美女，不少人都說，她爸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妻子，上輩子不知修了多少福氣。照片中頭部位置被毀的那個身穿粉色連衣裙的女人，百分之百就是她媽靳思瑤。因為那條粉色連衣裙是她媽當年去裁縫店量身定做的，也是爸爸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她小時候調皮，媽媽剛穿上新衣服，就被她不小心染上了墨汁。墨汁難洗，心靈手巧的媽媽便在墨汁的地方繡了一朵花。此時此刻，那朵花肆無忌憚地闖進鳳依然的視線，激動得讓她幾乎移不開眼。就在鳳依然沉浸在這張照片帶給她的震撼中時，聶教授的聲音在耳後響起：“不該看的東西不要亂看。”說著，就要伸手，從她手中奪走照片。鳳依然快他一步，將照片藏在自己身後，她轉過身，一臉正色地問道：“教授，你怎麼會有我媽的照片？”聶予忍白了她一眼：“我可沒有你媽的照片，這種引人遐想的話不要亂說。”鳳依然有些氣極敗壞：“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看這張照片中左數第三個人，我可以發誓，她百分之一百就是我媽。沈教授也在這張照片之中，這是不是意味著，照片裡的其他人，都是當年那起事故中的犧牲人員？教授，這張照片出現在你的收藏室，你肯定對當年的事情略有了解。快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媽她現在是否還活在世上？”聶予忍搖頭：“你媽媽是否還活在世上，我真的不清楚。這個箱子好多年前就擺放在這裡，據送來的人說，這是從意外現場中找回來的遺物。當年發生那件事時，我年紀還小，隻知道死了很多人，稱得上是一場大型災難。這件事後來被列入了絕密檔案，並且成了人們口中的禁忌話題。唯一知道真相的，隻有當年參與過那次活動的沈教授，可沈教授如今躺在醫院昏迷不醒，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未知數。所以我早就勸你，彆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你辛辛苦苦要找的那個人既然是你的母親，假如她尚在人世，為什麼不回去找你和你父親？依然，彆怪我嘴毒，有些事實你必須接受，不然就是在自欺欺人。”雖然聶教授說得並沒有錯，讓她接受母親已經不在人世的這個真相，她是真的做不到。事發現場找到了每一個遇難者屍體，唯獨她媽媽的屍體被遺落在外，她絕不相信這是巧合，背後肯定隱藏著某個真相。聶予忍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安慰道：“你是聰明人，應該用理性的目光來看待這件事。當年那起意外造成十數人死亡，說明災難現場遠比你我想象中更加恐怖。據說現場出現了大麵積坍塌，既然有坍塌，被埋在裡麵的可能性幾乎占了一半。我知道你心裡難過，無法接受母親死亡的事實，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好幾年，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母親還活著，她會流浪在外，不回去找你們父女二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