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跟岑汐交接完工作,就去投資一部找唐非陽報道了。岑汐在入職的第二周,正式成為秦時曜的助理。剛開始倒是沒什麼事,秦時曜在辦公室不怎麼出去,所以她很清閒。就是熟悉公司的基本情況,搜集業內的信息和新聞,做成日報給秦時曜,再把各部門送來的周計劃和總結整理成獨立報告送進去,有會的時候就跟進去紀錄,再整理成會議報告。總之,半個月下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寫報告,小部分時間在迎合老板的喜好。老板早上沒吃早餐,她去給他買,老板工作累了,她端茶倒水泡咖啡,老板辦公桌亂了,她端端正正的擺好,老板進進出出,她迎上最妥帖的微笑。秦時曜對她沒冷過臉,應該是對她的工作挺滿意。這天臨近下班的時間,岑汐剛準備好明早開會用的資料,就接到了沈小婭的電話。“李釗的奶奶從老家帶了一箱火鍋料,他給我拿了幾袋,晚上在家煮火鍋吃,你幾點回來?”沈小婭和李釗前兩天一直冷戰,聽這語氣應該是和好了,聽說今晚李釗也在,岑汐覺得還是不去當這個電燈泡。“你們吃吧,不用等我,我今晚可能要很晚,一會出去隨便吃點。”整理好會議資料後,她準備再看看王泉給她的文件。秦時曜從辦公室出來,正好聽到這一句,僅在原地站了幾秒,便又折回辦公室。岑汐剛掛了電話,耳邊就傳來一道關門聲,她立刻抬頭看過去,見秦時曜拿著外套出來了,馬上站起來。“秦總。”秦時曜點了下頭,“嗯,把東西收一收,跟我出去吃飯。”岑汐以為他說的吃飯,是要出去應酬,結果等兩人在河邊一餐館麵對麵坐下的時候,才知道是她想多了。就是他餓了,他要吃飯,然後讓她陪著。餐館雖小,裝修卻很精致,看得出老板是極為用心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很有講究,連牆壁上的畫都是富有故事的曲水流觴。窗外的風景也很好,散落層層碎光的小河,結伴而行的路人,挺拔屹立的大樹,多看一會,再疲憊煩躁的心情都可以放鬆下來。拿著菜單過來招呼的是餐館老板,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老板和秦時曜顯然是認識的,很熱情的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後,老板的視線落在岑汐臉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少許,也沒說什麼,隻是很溫和很友好的笑了笑。岑汐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卻也不好唐突的問,也回了個禮貌的笑。秦時曜把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麼?”岑汐有些拘謹,沒伸手接,“我隨便,不挑食,您看著點就好。”秦時曜也沒把手縮回去,“我請你吃飯,你是客人,當然是你來點餐。” 岑汐更惶恐了,“請我吃飯?”領導突然請吃飯,有點嚇人。短短一分鐘內,岑汐腦子裡已經把自己從入職開始做過的所有事都快速過一遍,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就聽秦時曜道:“去常安那次,你幫我給家裡挑的東西,我父母很喜歡,一直讓我好好謝謝你,還想請你去家裡吃飯。”岑汐一愣,那時買禮物,秦時曜是給了個清單的,她隻是帶他找地方,期間倒是出過幾次主意,那也是因為秦時曜說要給家裡人驚喜,讓她幫忙選個禮物。她當時拿著人家的錢,自然是有求必應,幫忙選了幾個常安的紀念品。在她看來,這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沒想到秦時曜的父母這麼熱情。去他家裡吃飯?會不會太誇張?秦時曜看出她的心思,神色微動,把剛才的話說完。“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去,所以今天正好得空,請你吃個飯。”他又把菜單遞給她,岑汐看一眼站在旁邊等了好一會,臉上依舊掛著溫溫笑意的餐館老板,覺得總推辭也不好,就在餐館老板的建議下點了幾道。等人走後,岑汐給秦時曜倒茶,主動找了個話題。“您經常來這吃飯?”餐館老板言語間都是很熟稔的感覺,像老朋友交談,一看秦時曜就是常客。秦時曜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偶爾。”喝了口茶,他抬眸看她,“這家店瀕臨破產的時候,我投資了,老板很感激我,所以我在這裡算座上賓,不經常來,隻要來老板都會親自招待。”岑汐一怔,投資?她下意識朝四周望了望,裝修確實不錯,很有味道,生意也好,但規模確實很小,隻有十幾桌,不太像秦時曜的風格啊。至少她聽說的,或者從網上搜到的,秦時曜經手的項目不說每個都是大盤子,最小規模也是比這餐廳高兩個檔次的。菜上的很快,秦時曜先用筷子給岑汐夾了塊雞肉。“這個冬筍炒雞是他們店的特色,老板自己有個養殖場,雞是自己養的,嘗嘗。”岑汐咬了一口,嗯,肉爛且嫩滑,很特彆的口感,配料不多,但味浸的很足,嚼起來有股淡淡的香味。她對美食沒有太大的講究,一直都是能吃飽就行,所以說不來多華麗的詞藻,但這味道確實比她之前吃的雞肉都好吃。咽下嘴裡的肉,她朝秦時曜點頭,“好吃。”秦時曜臉上浮現笑意,“嗯,我也覺得好吃,所以當年我是不打算投資的。”岑汐一時沒懂他的邏輯,覺得好吃,所以不打算投資?難道不是因為覺得好吃有潛力,才打算投資嗎?對上秦時曜的目光,她老老實實的搖頭,“聽不懂。”秦時曜給自己夾了塊雞肉,“我有個朋友,是這裡的常客,有一天他帶我來這裡吃飯,說這家店資金鏈出了問題,可能要被迫關門,希望我幫一下。”岑汐夾了個藕片放嘴裡,她認認真真聽著,以為秦時曜要說什麼朋友之請不好拒之類的話,結果聽他道:“這是我二十八歲那年發生的事,那時候我野心很大,不談感情,隻談利益。”他晃了晃手裡夾著的雞肉。“朋友說,這家店傾注了老板所有心血,這種故事我聽多了,並不覺得很感人,我在意的是它能給我創造多少價值,這家店的優勢,是老板手裡的配方,和門口掛著的那個近二十年的牌匾。”“吃過它的味道,知道門口那塊牌匾在街坊四鄰中的價值,我確實有點興趣,但我當時的意圖,是什麼都不做,等它破產,然後再跟老板談判,以最低的價格收購,這樣,我可以花最少的錢,得到同樣的價值。”岑汐抿了抿唇,低頭喝了口湯。聽到這些話,她並不覺得意外,資本本來的麵目,原就是利益至上,像秦時曜這樣短短幾年就能在投資圈如魚得水的人,最忌諱泛濫的同情心。他們總能以最少的價錢,索取最大的利潤和回報,這很現實,也是情理之中。在她看來,這個行業,沒有救世主,隻有吸血鬼。“那您最後為什麼沒有收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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