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喬肅醒來已經臨近中午，黎沫還在他懷裡睡著。昨晚被那通不合時宜的電話刺激了，他纏著她做到後半夜，又失控了。喬肅按了按眉心，臉色陰沉如濃墨，眼裡噙著滿滿戾氣。喬一舟，還真是欠收拾啊！竟敢半夜給他老婆打電話，他給他臉了？？良久，喬肅俯身在黎沫唇上親了親，然後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枕著的胳膊，給她蓋好被子，才輕手輕腳的下床去了浴室。臨進去前，他拿著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又發了兩個消息。一個小時後，書房。柳博文和譚信元一前一後的進來，喬肅正靠在椅子上，夾著煙慢條斯理的抽著，目光望向窗外，似在想事情。譚信元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笑的沒皮沒臉。“肅哥，什麼情況啊這是，讓我大老遠從私房菜帶了嫂子喜歡吃的菜，怎麼，又惹嫂子生氣了？”柳博文長腿一邁坐到沙發上，從茶幾上拿了瓶礦泉水灌了半瓶，同時看向了喬肅。他和譚信元有一樣的猜測。一個小時前，他收到喬肅的消息，隻有簡單的一句話。“來家一趟，有事”一般這種沒頭沒腦略顯嚴肅的言語，都表示喬肅的心情沉重。他一開始以為真有什麼大事，所以手頭的事沒忙完就匆匆趕來了。結果在門口遇到譚信元，說是喬肅也給他發了消息，讓他從私房菜帶黎沫愛吃的菜過來。兩人在門口互通消息後一合計，估摸著就是喬肅惹媳婦生氣了。讓譚信元送飯菜過來，是討黎沫歡心的，而他的作用應該是來當說客的。不能怪他們這麼想，自從上次黎沫去雲南寫生，喬肅借酒消愁還不敢直接抱怨的事情發生後，他們就一致認為。喬肅怕老婆！嘖，高冷男神跌下神壇！“肅哥，嫂子呢？”譚信元剛才在樓下就沒見到黎沫，見喬肅不搭理他和柳博文，就隨口問了一句。喬肅慢悠悠的抽完最後一口煙，然後轉過椅子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起身走到柳博文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在睡覺”聞言，譚信元忙顛顛的跑過去，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遞給他一隻煙，眯著眼賊兮兮笑道：“這都幾點了還在睡覺，肅哥，是不是你昨晚把人家累壞了？哥，我那有補腎壯陽的……哎呦”喬肅踩他一腳，連個正眼都沒給他，“你可以滾了”譚信元：“……”，所以他就是個送外賣的？晃了晃腳，譚信元起身走到對麵，坐到了柳博文旁邊，懶懶散散的翹起了二郎腿，哼唧道：“我才不走，我來回跑了兩小時給你送飯，累死了，我得歇歇”兄弟這麼多年，喬肅的反應他一般都能捕捉到，剛才喬肅轉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肅哥有心事，很沉重的心事。他好奇心上湧，自然得留下聽聽。柳博文也發現了喬肅的異樣，他接過譚信元遞來的煙，又湊著他手裡的火點燃，吸了一口才看向喬肅道：“阿肅，出什麼事了，要幫忙嗎？”喬肅動作優雅的夾著煙彈了彈煙灰，把手裡的照片放在茶幾上朝柳博文推過去。“先看看這個”柳博文正要去拿，譚信元已經先一步把照片搶過去。“什麼東西，我先看看……咦，這不是柳叔嗎？”他的話戛然而止，柳博文愣了一下，伸手要去拿，譚信元又驚呼道：“嘿，旁邊這美女是嫂子嗎，這……不對不對，跟柳叔年輕的時候一起拍的，年齡也對不上，肅哥，這人誰啊，怎麼跟嫂子長這麼像？”他劈裡啪啦一通話，已經讓柳博文慢慢變了臉色，忙從譚信元手裡搶過照片。當目光定格在照片上一男一女時，柳博文擰緊眉頭看了良久，似突然想起什麼，驟然抬頭看向喬肅道：“照片上的這女人是誰？人在哪？”喬肅嘬了口煙，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著他，不答反問。“這人是誰對你很重要？”柳博文握緊手裡已經泛黃的照片，倒也沒隱瞞。“我爸有個初戀，當初被我爺爺棒打鴛鴦，兩人分道揚鑣，後來我爸娶了我媽”“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我爸的秘密，這些年，他一直在找他的初戀，可是找了二十多年了，一直沒找到”他不知道那女人長什麼樣子，但是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父親心裡的那個人。泛黃的照片上，女人坐在秋千上言笑晏晏，男人站在她身後推著她，目光溫柔，觸目可見的深情和愛意。父親說過，他這輩子隻愛過一個女人，就是他的初戀，可惜世事無常，他向命運低了頭。柳博文看著照片，目光細細的在女人臉上打量，看著看著，瞳孔漸漸微縮。這張臉……竟然與黎沫有七成相似……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豁然抬頭看向喬肅。“阿肅，照片裡這個女人和黎沫……什麼關係？”喬肅疊起修長筆直的雙腿，對上柳博文焦急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沫沫的親生母親，黎錦”一語驚起千層浪，柳博文手一抖，剛抽了半根的煙掉在地上都未曾發覺，譚信元餘光瞥到，忙用腳踩滅。他也是一臉懵逼，眼珠子轉了轉理清了思路後，才嘖嘖稱奇道：“所以說，柳叔的初戀是嫂子的親媽？臥槽，這他媽什麼緣分啊，嘿，如果柳叔和嫂子親媽……那嫂子”他攸的一頓，猛地抬頭看向喬肅，一言難儘道：“肅哥，我記得你說過，嫂子的母親離世了，不知道父親是誰，那……那柳叔會不會是”喬肅沒說話，譚信元咽了咽口水，扭頭看一眼柳博文，小心翼翼道：“柳叔會不會是嫂子她親爹？”柳博文的目光也深鎖在喬肅身上，艱難開口道：“阿肅，你今天叫我過來，是不是也是懷疑我爸他……可是這些年，我從來沒聽他提起初戀有孩子的事”柳博文除了震驚，他腦子裡也是漿糊，不敢往深處想。以父親現在的脾氣，如果知道初戀給他生了個孩子，就算跟爺爺鬨翻也會把孩子帶回柳家。除非，還有一種可能，父親不知道黎錦懷孕……喬肅掐滅煙頭後從旁邊摸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才慢悠悠道：“你覺得，沫沫跟柳家人長的像嗎？”柳博文愣住，旁邊的譚信元已經煞有其事的湊到他跟前細細打量，良久，摸著下巴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嫂子有七成像她媽，另外三成可沒一點像柳家人，嫂子比柳家人漂亮多了”柳博文：“……”，現在是討論顏值的時候嗎？他伸手推開譚信元的臉，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喬肅道：“阿肅，你是怎麼想的？”喬肅放下手裡的礦泉水，往後靠了靠身子，想起黎沫那晚哭到崩潰的可憐模樣，心裡湧起無限的憐惜和煩躁。“我怎麼想的不重要，真相才重要”見柳博文滿腹心事，喬肅的眸子黑如濃墨，麵上帶著深沉的暗色。“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沫沫是柳叔女兒的幾率很小”柳博文聽了這話，徒然抬起了眼皮，以為他誤會了，忙解釋道：“我並沒有嫌棄黎沫的意思，如果她真是我妹妹，那我肯定非常非常高興，隻是”他頓了一下，按著眉心無奈道：“你也知道我媽的脾氣，如果被她知道我爸有私生女，她能把柳家的房頂掀了，黎家肯定也不得安生”譚信元吐了一大口煙，無比讚同的點點頭，煞有其事道：“確實”所以他很少去柳宅，因為柳家有柳母那麼大一隻母老虎在。雖然柳母在外人麵前裝的跟個人似的，但實際比真老虎還嚇人。譚信元對她的陰影是從小產生的，九歲那年跟著父親去柳家參加生日宴，因為太無聊跑後院去玩，無意間撞見柳母用鞭子抽打一個傭人。聽她罵罵咧咧的聲音，應該是懷疑那年輕女傭仗著有幾分姿色獻媚柳叔。他親眼看著柳母把那女傭打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直抽抽。噝！柳母是他的童年噩夢。喬肅斜倚著沙發，目光看向柳博文，眸色深沉，意有所指道：“你回去後套套柳叔的話，主要問下他和沫沫母親的感情，重點……在沫沫母親對他的感情”柳博文覺得他話裡有話，詫異道：“什麼意思？”喬肅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照片上，深邃的眸子泛著讓人看不透的暗色和複雜。如果，黎錦愛柳叔，如果沫沫是柳叔的孩子，愛屋及烏，那黎錦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對沫沫不管不問？所以他覺得，要麼，黎錦真的有苦衷，要麼，黎錦並不愛沫沫的親生父親，最後奮不顧身的救沫沫，是出於母愛的本能。如果第二種猜測是真的，那黎錦這麼多年不回來，很可能跟沫沫的親生父親有關。與過去有關的人，隻有柳叔，所以，隻能從柳叔身上下手……柳博文聽完喬肅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正要開口，耳邊突然傳來敲門聲。“喬肅？”聽到黎沫的聲音，喬肅立刻放下交疊的雙腿起身，朝柳博文看一眼，示意他把照片收起來後才走過去開門。黎沫是餓醒的，醒來發現喬肅不在，以為他去上班了。洗漱完想下去弄點吃的，結果走到書房門口隱隱聽見裡麵有動靜，所以就試著敲了下門，沒想到他真的在。“你怎麼……哎”她剛開口，就被喬肅攬著肩膀帶回了臥室。喬肅看了眼她身上儘顯玲瓏身段的米色絲綢睡衣，眸子暗了暗，忍著衝動把她推進衣帽間。“乖，換身衣服，阿元和博文在書房”黎沫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去換衣服了。隨手套上白色體恤和灰色休閒長褲，出來後，喬肅把她帶到了書房。“嗨，嫂子好”譚信元向往常一樣樂嗬嗬的打招呼，黎沫點頭回應，一扭頭見柳博文心事重重的低頭坐著，微微詫異，用胳膊肘碰了碰喬肅。“他怎麼了？”喬肅牽著她在沙發坐下，一個個打開保溫飯盒，又把筷子遞給她，隨口道：“沒事，家裡出了點事，心情不好”柳博文回神，抬頭跟黎沫打了招呼，視線隱晦的在她身上徘徊。黎沫剛覺得不對勁，譚信元已經拍著柳博文的肩膀朝黎沫道：“哈哈，文哥年紀大了，家裡逼婚呢，嫂子不用搭理他”逼婚？黎沫眨眨眼，突然想起了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