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梓珊忍不住也笑了笑。齊老太太眼尖，見兩人這般，心裡頭就明白了許多。看來這門婚事，的確是沒有應錯。“時辰也不早了，祖母便不多留你了。”齊梓珊走到齊老太太身邊，被齊老太太拉著手說話，“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經常回娘家不好。但偶爾得空，還是回來看看，揀著佳節過來便行。”齊老太太這是舍不得齊梓珊。畢竟是自己身邊最親的一個孫女兒，養了這麼些年，一朝出嫁，還真有些不習慣。齊梓珊賴在齊老太太身上撒嬌：“祖母不說，珊兒也定是要常回來看望祖母的。光是佳節怎麼行呢？隻是珊兒若是回來，祖母可不許把珊兒往外推才是。”逗得齊老太太哈哈大笑，在她屁股上輕拍了一下，直說她是“小調皮”。李鈞堯看著笑鬨著的祖孫二人，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他一直好奇齊梓珊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才能既這般通人情世故懂世間險惡，又還能擁有那般純淨的眼睛。見到她們兩人的相處，李鈞堯便明白了。即使成長過程中有過什麼不好，但有一個這般疼愛她的祖母，也是種福氣和運氣。祖孫二人說了會兒話，齊梓珊這才隨李鈞堯往外走。剛跨過門檻，齊老太太又想起件事兒，對齊梓珊說道：“你四姐姐剛來了消息，說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你得空便去看看她吧。”齊翩然有孕，大太太又高興又緊張，但也不能經常去探望，免得外人說三道四。但像齊梓珊這樣出嫁了的姐妹去串門子，就很正常了。齊老太太這麼說，也是想讓齊梓珊替她們多了解一下齊翩然在晏府的生活狀況。齊梓珊如何不懂齊老太太的用心？幾乎是立馬一口應了下來。回去的路上，李鈞堯問道：“你在府中可是與四姐交好？”因為齊梓珊排行小，李鈞堯不得不跟著齊梓珊一起稱呼。每每聽到李鈞堯跟著她喚齊家的人，齊梓珊就有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我與四姐姐也隻能算是泛泛之交吧。”齊梓珊輕笑了一下，“她是嫡女，我是庶女，終究是不同的。不過四姐姐是個端莊規矩的，倒也從不會故意與我為難。”李鈞堯不解：“那祖母為何……”齊梓珊知道他想問什麼，也知曉他們男人是不會去想到這種後宅之事，於是隻道：“祖母擔心四姐姐，我若去探望，就能知曉四姐姐的情況，我知曉了，她們不就也知曉了麼？”這麼一說，李鈞堯就立即明白了。也沒再多問什麼，隻是將目光挪到了齊梓珊的小腹上。齊梓珊被他看得臉頰有些發燙，難得的嬌俏：“你看什麼？”李鈞堯笑了笑，湊過去，然後一把摟住她，讓她躺在自己懷裡。一隻手從身後繞過去，撫上她的腹小腹，在她耳邊輕喃道： “四姐才出嫁多久就有了好消息，咱們也不能落後才是。”不過一句話，齊梓珊就想找個洞讓自己鑽進去。真是……羞死人了！見齊梓珊隻紅著臉不說話，李鈞堯故意逗她：“珊兒可是不願意為我生兒育女？若珊兒不願，我自不會勉強，大不了……”話還沒說完，齊梓珊就急了，似知道他後麵要說什麼一般，立即轉過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急急說道：“不許胡說！我何時說過不給你生了？”說完之後，見李鈞堯眼中含笑，就知道自己這是上了當。氣得瞪了他一眼，扭過身子不理他。李鈞堯忍著笑，將她抱緊了些。齊梓珊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便在他懷裡不再動彈。蹭了蹭她的臉頰，李鈞堯說道：“明日我便要動身去往南疆，你自己在家中，要好生照顧自己。生意上的事你也彆太操心了，萬事還有我呢。”還沒等齊梓珊說話，他又繼續說道：“家裡的事有娘擔著，倒不用你去操心。隻是……若娘要你做什麼事，你要是不為難便應下，要是為難，就先跟娘繞著，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他相信以齊梓珊的聰慧，這些事還是可以做到的。他倒不擔心齊梓珊的吃喝穿，就是擔心齊梓珊平日裡會受到委屈，他又不在身邊，擔心她會亂了手腳。李鈞堯雖然相信李夫人是個明事理的人，可他也知道，這婆媳之間，總歸有那麼一絲說不明道不白的東西。再明事理的婆婆，也指不定會對媳婦產生些什麼不滿。何況一開始，李夫人便是嫌齊梓珊身份低了的。齊梓珊原本還有些嬌嗔的在他懷裡，聽到他這麼說，也迅速恢複如常。反過來安撫道：“你放心，這些事我都會處理好的。你在外隻管安心照顧好自己，事情解決了，便快些回來。”說到最後一句，齊梓珊語氣裡有些不舍。李鈞堯唇邊一抹笑始終未散，側頭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齊梓珊立即紅了耳朵。氣氛正濃，歲月正好。兩人回到李府後，便先去了李夫人的屋子裡。按著規矩，是要將今兒個回門的情況稍稍說一下的。齊梓珊規矩的在李夫人下首坐著，淺笑著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齊茉莉的事兒自然是不能提的，倒是齊翩然的事兒是件喜事，齊梓珊著重說了一下。李夫人聽完後，點頭說道：“既如此，你便該去看看你四姐姐。”說完又命人從庫房拿了好幾樣補品，讓齊梓珊到時候給齊翩然帶過去。這番做派，倒是很符合李夫人一貫的姿態。齊梓珊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大方地給些東西就表明李夫人對自己這個媳婦很滿意了。這頂多隻能說明，李夫人並不排斥她，願意與她維持表明的平和。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想要在兒子麵前顯出慈愛，抑或是不想讓他為難。說不準，李夫人這般作態也是在表達她對這個媳婦的蔑視呢？畢竟，她去看望齊翩然，難道還準備不起補品麼？需要婆婆來補貼？一般情況下，李夫人隻需說上幾句關懷的話，再提醒齊梓珊備份厚禮就成。客氣些的可以再來一句“缺什麼儘管跟娘開口”。畢竟齊翩然跟齊梓珊不是一母同生，且這腹中的孩兒還未生下來。不過這些問題齊梓珊暫時還不願去深究，不管李夫人心裡頭究竟是怎麼想的，隻要能將日子這樣和和美美地過下去，就算不是真的接受自己又如何？陪著李夫人說了會兒話，李鈞堯便帶著齊梓珊回了自己院子。進了屋子，齊梓珊便立即換下了厚重的衣裳——為了這次回門的臉麵，衣服都是華麗的布料，難免會厚上一些。李鈞堯使了個眼色，下人們便趕緊給屋子裡又加了一塊冰進來。煙雲見齊梓珊額上滲出細細的汗，一邊給打著傘，一邊說道：“少奶奶不如去沐浴，免得中暑了。”齊梓珊聽後扭頭看向李鈞堯，道：“你要沐浴麼？我讓丫鬟也給你備上水。我……”原本還有句“我先去，稍等片刻就好”，不料她還沒說完，李鈞堯就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笑著說道：“珊兒這是在邀請我麼？”說完也不顧齊梓珊漲紅的臉，拉著她一起往屏風後走去。煙雲見狀，連忙拉著翠竹退了出去，貼心的將門關上，然後守在門口不讓人隨意進去。待兩人睡醒，已經錯過了晚膳的時辰。李鈞堯輕撫著齊梓珊的背，問道：“餓了吧？叫膳進來？”自然說的是他們兩人都清理了之後。齊梓珊搖了搖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輕聲說道：“不了，讓她們擺在梢間吧。”這時候讓下人們進來送膳，齊梓珊可沒這麼厚的臉皮。見齊梓珊害羞，李鈞堯愈發覺得可愛。明明這種事這幾天都在做，可齊梓珊每一次的開頭和結束都還是會羞赧不已。至於過程嘛……李鈞堯微翹嘴角，他還是很滿意的。兩人清理過後，李鈞堯便叫人擺膳梢間，兩人攜手過去用飯。，齊梓珊胃口不是很好，對著滿桌子的菜也提不起很大的興趣。倒是喝了一整碗的白米粥。李鈞堯見狀便知曉她這是累了，夾了幾塊她喜歡吃的菜，看著她吃下這才舒坦一些。用過膳，李鈞堯想讓齊梓珊上床歇息，可齊梓珊卻堅持要親自看一遍李鈞堯明日出行的行李。這些東西早就有下人準備好，一向是不需要主子操心的。但齊梓珊不放心，尤其是貼身之物和必備物資，她總覺得親眼看過後方能不去擔心會少了這個缺了那個。李鈞堯便隻好隨了她去。坐在暖榻上，他翻著手中的名冊，這是南疆管事和合作對象以及主顧們的資料。偶爾抬頭看一眼，便能見著齊梓珊麵色寧靜卻認真的檢查著他的包袱。一樣一樣照著清單對著，一樣東西帶了她便自己點下頭。十五歲的少女，骨絡還沒有長開，臉蛋還未全然褪去稚氣。可這樣的她，渾身上下卻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氣質，讓人莫名地感到安心。待東西都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齊梓珊這才讓自己停歇下來。李鈞堯見了便也不再看手中冊子，而是起身攬著她往床邊走去。“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李鈞堯拉著她在**坐下，溫柔說道，“早些歇息吧。”齊梓珊看著李鈞堯，或許她就是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他這種既溫柔又不容反抗的氣勢裡。屋外偶爾能聽到一兩聲蟬鳴，但很快就會消失，想來是被下人們給粘掉了。伴隨著輕微的呼吸聲，齊梓珊終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