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忱宴的眸光這才轉向站在幾步距離外那個身姿筆直的背影身上,話語涼涼的道:“那就看她如何抉擇了。”瑞王聽完心下暗驚,他這是真的站在盛雲昭那邊了?他感覺今晚發生的像是一團迷霧。他好像錯過了很多事。這件事的發酵說來是他引發的。可是他此時這麼說就表明了他的立場,表示他回給盛雲昭撐腰到底!可盛雲昭不是彆人啊,那可是紀軒的世子妃。不管兩個人是否和離,那越忱宴也不該沾上邊……瑞王暗暗吞了口口水,偷偷看向紀軒。在看到紀軒那張臉已經黑的能滴出墨一般似得。瑞王心中大呼,完了完了完了,這下要出大事了……“啪——”“住口!”太後摔了手邊的杯盞,厲喝一聲!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連忙做出誠惶誠恐的齊齊跪在地上,“太後娘娘息怒。”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的都不是蠢貨,剛剛能那般相互攻擊,自是鑽了法不責眾的空子。可現在太後發怒了,自也不敢直麵去讓太後治個挑戰皇權的罪名去。泰安帝也像是才回過神似得,連忙應景的道:“母後息怒!”太後並未去理會任何人,而是看著視死如歸般的盛雲昭,警告又含著暗示的道:“盛雲昭,你若現在認錯,哀家就當今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個螻蟻竟鬨出如此大的亂子,簡直不知死活。不過不急,想處死她隨時都可以!誰都聽得出來,太後這是對盛雲昭的警告也是暗示她現在跪地請罪,這篇兒就算揭過去了。眾人不由抬頭去看那個身材高挑,身姿筆直的女子,都想知道她該如何選擇。要知道太後可不是隨便給誰臉的,從審時度勢的角度,見好就收最實際。不管想怎麼樣,等太後這個壽辰過去再說。眼下,就算達成目的了,恐怕也得罪太後了,過後太後恐怕也不會放過她啊……所以她這種算是屬於亡命徒的做法啊……不少人在台階下與家中人悄悄討論的同時還不忘搖頭惋惜。到底是年紀輕,做事衝動,不顧後果……盛雲昭自是聽到了這些聲音,可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除了絕對的利益,她是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太後的公正和喜歡,那她又何須顧忌?前世她瞻前顧後,審時度勢的選擇咬牙忍下委屈,屈辱。可是呢,最終她還不是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趁著現在還有機會,不要鬨了可以嗎?我答應你,回去後,我們好重新開始……”紀軒一直隨著她站在這裡,此時心中生出幾分懊悔還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複雜。剛剛他想了很多,如果他不是因為祖母的從中作梗而遷怒她,那他就不會冷落她,也不會有今日。 是的,他的確是因為和祖母作對,而將所有的憤怒都加注在了她的身上。他承認她是無辜的,他也知道她和他都是身不由己。隻是在不知不覺中,他心裡也有了她,他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盛雲昭聞言轉頭,對上的是紀軒滿是希翼和期待的雙眸,一時有些恍惚……紀軒見她看過來,以為她被自己的話語打動,鬆動了心思,精神一震。也顧不得眾目睽睽,捉住她的手再接再厲的熱切道:“昭兒,給我一個彌補對你虧欠的機會,也當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可好?我發誓,將來一定和你好好過日子……”薑晚音無法接受的捂住了唇,眼淚洶湧而出,他與彆的女人好好過日子,那她算什麼?她被人唾罵的時候,他無動於衷。她淒惶無助的時候,他視而不見。他憑什麼要如此對自己?“嗬嗬……看看我們的軒世子,竟然還是個情種,如此昭丫頭啊,你們小兩口就雙雙回去吧!”太後突然笑吟吟的道。若是事情能以這樣的方式收場,她自然樂見其成,這會省去很多麻煩。原本神色淡漠,坐姿慵懶的越忱宴,攥緊了手中珠串。跪坐在他身後的風辰看到自家主子手背上的青筋,心中不由一歎,任何事對自家王爺來說都能泰然自若,就是泰山壓頂也不動分毫。可一到事關到盛家小娘子就破功!越忱宴垂下了眸子,眸子裡一片黯淡,手緩緩鬆開,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他在期待什麼?紀軒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任何人都看到了他的誠意,她那麼喜歡他,怎麼可能不為之動容?她豈能不回心轉意呢……下一瞬,越忱宴的耳邊響起一道清冷無波的聲音,“紀軒,破鏡能圓嗎?我的真心早被你踐踏的支離破碎,再無修補的機會,你若覺得對我有所虧欠,那就趁著今日成全我,成全我們一場好聚好散吧!”紀軒這番話是盛雲昭前世做夢都想聽到的。可此刻,盛雲昭不但沒有半分感動,反而覺得說不出的諷刺。若是她重生那天聽到這樣的話,她或許會動容的聲淚俱下,也或許會試著改變心意,給自己和他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她現在的心境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紀軒隻感覺忽悠一下,心中一下就空了一塊般。身子都輕晃了幾下。她說她的真心被他踐踏的支離破碎,可是她不知道,他此刻的真心有多珍貴。她不知道他說出這番話下了多大的決心……她也不知道他選擇她而辜負了誰……盛雲昭聲音平靜的說完便轉過了臉,神色堅定,雙膝一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請太後娘娘賜旨和離!”說完,她一頭磕在地上,觸地有聲。太後臉上的笑容凝固。空氣安靜的針落可聞……越忱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堪稱愉悅的弧度。那弧度太過微小,一閃而逝,讓人難以捕捉。可是卻被心中眼中隻有越忱宴的寶棲公主捕捉到了,她的心頭猛的竄出一股念頭。可是怎麼可能?一個貴不可言,高不可攀。一個是嫁為人婦,即將成為下堂婦的女人,越忱宴如此驕傲尊貴的人兒,怎麼會與之有所牽扯?寶棲公主被自己說服,就想轉開視線,然而,她卻看到那個對任何人都冷漠疏離不假辭色的男人抬起了眸子。那一向沒有溫度的眸子仿佛冰雪消融般有了溫度……寶棲公主隻覺得此刻的越忱宴陌生極了……十二歲那年,他凱旋而歸那日,她初見盔甲加身的越忱宴,她就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他。可是,他從未給過自己這般溫度……他給自己的全是不近人情和雨雪加身般的冰冷。
第104章 破鏡能圓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