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熙的電話給了我希望的同時，也給了我重重一擊。當他說出蘇靈精神狀態不大穩定的那一刻，我手軟腳軟，眼前一黑。如果沒有江逸在旁邊扶我一把，怕是直接就栽倒在地上了。我見過周敏歇斯底裡自殘的畫麵，那些染血的場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醫生曾經說她罹患抑鬱症不是一年半年了，蘇靈跟她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會不會也感染了情緒裡的這部分狂躁？最可怕的是，這樣一個不定時炸彈，現在很可能跟我女兒在一起。“笙笙。”江逸雙手扶著我肩膀，強迫我跟他麵對麵，“我會把她帶回來的。”他很認真地跟我保證。上一次這麼說的時候，是我養的貓卡在鄰居家三樓的房頂上，當時我哭得死去活來。他放學回來看見，也這麼跟我說。“哭的醜死了，多大點兒事兒，我去給你拿下來。”可囡囡不是貓咪，我承受不了失敗的後果。“你在這等著就好。”哪怕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但我還是兀自強撐著。“我跟你去。”江逸略一沉吟，拉著我便往外走。他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我尚未綁好安全帶，車子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我死死抓住安全帶，前世開快車出車禍的陰影襲來，但此時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滿腦子都是儘快把孩子救出來。“那地方遠嗎？”我沒話找話，試圖緩解心頭強烈的不安。“十五分鐘。”江逸氣勢淩厲，側臉緊繃著。我伸手抹了把眼淚。“報警吧。”“沒用。”我以為江逸要阻止我，但他下一刻卻道，“你打給大爺，用我的電話。”我瞬間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可囡囡是我的孩子，這時候用什麼立場去求江家的親戚呢？而且還是讓大伯和小嬸反目的請求。我猶豫的這當口，江逸已經撥通了電話。“我媽帶走個小女孩，可能在城郊富達彆墅區，能派倆人過去嗎？”那邊江大爺到底是久經沙場，聞言倒也不驚慌，而是一針見血。“讓我去查你媽，那孩子跟你什麼關係？”江逸沒有片刻猶豫。“那孩子是我的。”我心頭猛地一跳，手指死死扣住座墊。那邊罕見地沉默了片刻，遲疑著再度開口。“是跟……笙笙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下意識會提到我，但江逸很快簡短地“嗯”了一聲。那邊立刻給了回話。“知道了。”掛掉電話，江逸目不斜視地解釋。“這麼說他能更上心一點。”我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畢竟這是為了幫我找孩子。氣氛詭異地靜默著，好在江逸車速很快，這份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 那套彆墅已經近在咫尺。這是前世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曾經以為餘父私生活簡單。如此來看，就算他在外金屋藏嬌，家裡鐵定也是不知道的。車子尚未挺穩，我就解開安全帶準備衝出去。江逸比我更快一步，三兩步上了台階，隨即開始砸門。“把門打開，趁我現在還有耐性。”然而裡麵卻沒有半點反應。我緊張得要哭出來，難道囡囡不在這裡嗎？江逸環顧四下，這套房子跟餘家是差不多的裝潢，也有超大落地窗。他從地上撿了塊轉頭，猛地砸過去。但聽嘩啦一聲，那窗戶應聲而碎，他顧不得滿地玻璃，一馬當先衝進去。我緊隨其後，卻被喝止。“你彆走這裡！太危險，去走門！”他三步兩步衝到大門，幫我從裡麵打開了。一樓很大，但沒什麼裝潢，一目了然，江母不在這裡。而且這麼大動靜，但凡囡囡聽見，也會出聲，除非她堵住了孩子的嘴。江逸顧不上我，徑直衝上二樓，我急忙也跟著上去。就見靠近樓最近的那個門大敞四開，江母躺在地上，像是昏過去了。我衝過去把人拎起來，使勁搖晃她的領子。“囡囡呢？你把孩子弄到哪兒去了？”江母這才悠悠轉醒，看見我，明顯一愣。我氣勢洶洶揪住她領口，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力氣，把她順勢提起來，壓在牆上。“囡囡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江逸並沒有阻止我，但他顯然更冷靜。“孩子呢？”江母大概是受了驚嚇，囁嚅著開口。“被蘇靈帶走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承受能力是這麼差，但江母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我真的險些崩潰。一個精神狀況不穩定的女人，現在單獨跟我女兒在一起。江逸繼續追問。“她把孩子帶哪兒去了？”江母眼神閃爍，這點沉默讓我情緒完全失控，我卯足勁兒，狠狠給了江母一巴掌。她被我打得頭歪過去，保養良好的臉頰因為這巴掌微微抖動，再度看向我的時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你敢打我？”她衝江逸叫囂，“你是死人嗎？就這麼眼睜睜看她打我？”江逸像是耐性告罄。“我再問你一次，孩子被帶到哪兒去了？”“我不知道。”她賭氣道，“有本事你讓她打死我……”話音未落，我雙手死死扼住她脖子。江母大驚失色，她從我手勁兒上應該能判斷出，這不是開玩笑的。“你以為我不敢嗎？”我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氣，“一個媽媽，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她眼裡終於流露出由衷的膽怯，斷斷續續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她……她說帶孩子去……去她養母那裡……”我的手陡然鬆了。周敏？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就算了，還要再加一個？想到囡囡的處境，我覺得真的要瘋掉了。江逸沒有浪費一秒鐘，便把電話打給周子熙。“周敏這些年的下落，你知道嗎？”那邊明顯愣了愣。“給我五分鐘，我去查查。”自從我跟周敏斷絕關係之後，她就從那家療養院搬出去了。後麵住在哪裡，我確實不得而知。她跟蘇靈居然還有聯係？“蘇靈為什麼帶她去找周敏？”江逸一針見血，問出了重點。江母訕訕地揉了揉脖子。“她說帶孩子見見外祖母，外祖母這些年想女兒可是想瘋了……”我腦海中浮現起不好的預感，當年跟周敏斷絕關係的時候也算是撕破臉了，她能對我有什麼好印象才怪。思及至此，我愈發擔心囡囡的處境。“她為什麼跟你翻臉？”江逸問出了問題的症結，“你倆不是一夥的嗎？”江母臉上顯露出幾分難堪。“她說我這樣脅迫你結婚是不對的，她要的是真愛。”真愛還把我女兒帶走做籌碼？我壓下脫口而出的臟話，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江母，一字一頓。“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祈禱囡囡不會有事，否則我要你身敗名裂，而且下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小劇場我：該放狠話的環節真是一個字都不能少，少一點，都是對台詞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