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雖好,但金窩銀都窩不如各自家裡的狗窩。放棄了秋後親自看方靖州問斬後,宋粟粟還是在京待不住,三日後就啟程離開了。因為和沈長勤相認,宋粟粟在回去的時候,中途還去了趟江南老家。沈家如今落魄了,老宅子也改了他人的府匾,沈家的各支也是分了家。世事無常,這個時代裡,掌權的永遠是最上頭的一批人。像沈家這種招惹了達官顯貴,百年的基業在在數年內就分崩離析的不在少數。好在沈家內部的感情並沒有離散。宋粟粟聽沈長勤說今年過年的時候,沈家的親族也是聚了一場,隻是就像跟普通人戶吃團圓飯一樣,場麵沒曾經的那般盛大。宋粟粟回江南的時候,也是暫住在沈長勤在江南的居所。雖然沈家也有怨恨宋粟粟的,若不是沈家老爺子當初硬是要為她們母女倆討回公道,沈家也不會破產那麼快。但得知了宋粟粟回江南來的消息後,也仍然有一些沈家的親眷都專程來看望宋粟粟,對她說話時隻道是人無事就好,也沒責怪她的意思。從他們的口中,宋粟粟也漸漸了解了其他人的生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的人畢竟也是商戶出生,許多沈家人現在依舊在從商,隻是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宋粟粟的幾個沈家長輩還在盤算,方靖州被關之後,沈家的生意沒了阻攔。可以等過幾年,他們幾家存夠了錢,就開始贖回沈家之前的商鋪。到江南的第二天。宋粟粟帶著宋大餅和林初漁出門逛街。走在青石小路上,旁邊都是些雕粱小築,臨水成街。河邊是一棵棵垂柳,長條的枝梢隨風浮動。煙雨如畫的江南常年都有一種處於氤氳中的溫潤之美。“咦。這條街叫沈家巷啊?真是好巧。”忽然,宋大餅見著前方的一處高高立起的大理石牌坊好奇地出聲道。宋粟粟見著那牌坊,眼神有些觸動:“這條街以前都是沈家的,可惜物是人非,現在已是彆人家的了。”“這大抵是沒來得及換牌坊。”聞言,宋大餅眼睛亮了亮。這出門隨便遇到一條街都是以前的沈家的。且這一條街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底,少說也得有百來家的商戶。若說他們現在的宋家的日子已算是過得富裕,但那也遠不及沈家的全盛之時。宋大餅摸著鼻尖笑了笑。宋粟粟當初確確實實算的上是千金小姐。“媳婦兒,嫁我委屈你了。”宋大餅不由地說道。宋粟粟嬌嗔地盯了宋大餅一眼,“你儘會說笑。”正說著,宋粟粟挽起了林初漁的胳膊,“娘,我們繼續走吧,彆理大餅了。”林初漁勾唇淡笑。見著宋粟粟真的丟下自己快步走了,宋大餅也趕緊上去追去。 “娘,媳婦兒,你們可等等我啊。”宋大餅笑著喊道。但宋粟粟並沒有理會他,扭頭就帶著林初漁去參觀起了一間店裡的布匹。一進去,宋粟粟就看中了擺在店裡中心位置的布匹。“娘,這是江南最出名的藍印花布,用的藍草當染料,用黃石粉和石灰粉為染漿,刻紙為……”宋粟粟的娘作為商戶女,也教了她許多沈家的看家本領。她對綢布這一行,是再了解不過的。自從記憶全部恢複之後,她介紹起這些東西來也是得心應手。林初漁點頭。這藍印花布整體配色如青花瓷那般。在白色的棉布上紮染了靛藍色的花紋圖案。在錦州城那邊,還真不常見。緊接著,宋粟粟又跟林初漁介紹起了其他的布匹。宋粟粟攬了店家的活兒,一旁的店家都沒有插嘴,隻在等宋粟粟說完之後,對著她舉起了一個大拇指。“這位姑娘當真是行家,看中的都是咱們店裡一頂一的好貨。”店家讚賞道。“哪裡哪裡,不過是略知一二罷了。”宋粟粟謙虛道,禮貌地笑著時露出了臉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林初漁見著此時如同在發光的宋粟粟也是欣喜的。不得不說,記憶恢複。宋粟粟有了學識修養傍身,整個人從內而外都都自信許多。“還是你會挑。你看看喜歡哪些咱們就買哪些。”林初漁對著宋粟粟說道,將挑買布匹的任務交給了宋粟粟。宋粟粟聞言,真的去挑了布。她不缺錢,現在也舍得花錢。一連挑了七匹布,最後付賬的時候還和掌櫃的講了一番價,以個好價拿下。宋大餅跟著林初漁她們一起出門就是純來當苦工的。店掌櫃將布匹包好,宋大餅便將那捆綁好之後跟水桶般粗的布匹扛在肩上。之後,林初漁和宋粟粟還買了其他的一些東西。小物件都由她們提著,大物件就交給宋大餅。宋大餅並不覺得累,反而還笑嗬嗬的樂在其中。當宋粟粟走在前麵的時候,宋大餅傻笑著,悄咪咪地跟林初漁說:“娘,我感覺粟粟到了江南也變了。”“瞧她剛才和店家的講價的時候多有氣勢,跟娘你一樣。”林初漁白了宋大餅一眼。啥叫講價的時候多有氣勢?這小子,誇人都不會誇的。正當林初漁正尋思著該如何教宋大餅誇人的時候,走在前麵的宋粟粟突然停住了腳步。宋粟粟的前麵找著個瘦挑身材,穿著紫綃翠紋裙,頭帶幾朵翠玉發簪的女人。女人盯著宋粟粟打量,不帶什麼好臉色。“三舅母。”宋粟粟先開口打招呼。這人是他姥爺的大兄的兒子的媳婦兒。沈家那麼一個大家族,又和她娘關係親熱的,也有半熟不熟的。她這個三舅母小陳氏就是屬於第二者。“你這聲三舅母我可當不起,還是免了吧。”小陳氏斜眼,陰陽怪氣道。她家中也是為商的,但比起當初的沈家,卻是小門小戶。當初她費儘心思,好不容易才嫁進沈家,攀上這艘大船。卻不曾想,這還沒風光幾年,沈家就落魄了,害得她如今隻能舔著臉指望著娘家過活。因此她視這個間接破壞她富貴日子的宋粟粟為仇人。就算以為沈蘭心和宋粟粟都死了,也沒少咒罵她們不得往生。聽著小陳氏一開口,宋粟粟便知道來者不善,便也沉默著沒說話。見著宋粟粟示弱一點,小陳氏的火氣就蹭蹭蹭地往上漲。“你這個賤皮子害了一整個家族,如今還好意思回來。要不是你,我現在怎麼可能過這些苦日子。”“你以後可彆喊我三舅母,我可沒你這個這麼能長臉的親戚!”小陳氏罵道。
第463章 江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