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習慣於林初漁的這種回答，林七默默鼻尖，釋然地笑了笑，“那倒確實是。”緊接著，又調轉了另一個話題。有一瞬，亦如孩子一般的天真般得詢問，“那姑母，你真夢到了仙人嗎？”林初漁垂下眼眸。在燈籠火光的映照下，濃密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許久，她淡笑，“縣令大人都說了要收集情報上報給當今陛下，我說的那些如果不是真的，豈不是欺君？”聞言，林七抬頭看向夜空，明明年紀輕輕，眼神中卻帶著一股滄桑。緩緩的，他的嘴角銜起一抹淡然的笑。“有神仙那就應該有鬼。”“我爹他們雖然冤死，但生前一輩子都在做好事積累功德。地府有判官最是公正，應該會妥善安置他們吧？”“嗯，會的。”林初漁點頭。說著，兩個身影逐漸朝著前方小路前方又去。林七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出發去京都了。靜謐的村莊夜晚，沒人知道兩人又聊了些什麼。……隔天。桃源村中心的一塊空壩上。原本這裡是村裡人平日裡嘮嗑的地方。但因為今年隔壁荒地那邊住了太多人，他們不方便去鎮上，便偶爾會來村裡采購。久而久之，就有村民自發地從鎮上批發東西，或者拿自家的東西出來，在這空地上擺攤售賣。攤多了之後，來買東西的人，也不止是隔壁荒地的鄰居，還有趙家村的、桃源村的人。這塊空地，也是比往年任何時候都要熱鬨。突然，一輛堆滿肉的推車被推到這裡，很快就吸引了在場人的視線目光。“行了，這停在這塊地方吧。”宋老太太指著一塊空地，對著推車的宋三雞說道。在她旁邊，還跟著顧氏和趙氏。推車停好。宋老太太掏出了一杆坨稱，對著宋三雞使了一個眼色，“行了，你回去吧。這裡暫時有我們幾個就夠了。”宋三雞看著那車子的肉，轉動眼珠子，露出不舍和貪婪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巴子，殷勤地搓搓手說，“娘，就你們幾個婦人在這兒能行嗎？”“我力氣大，讓我幫你們吧。”宋老太太瞪了宋三雞一眼。宋三雞的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任他在這裡，指不定啥時候肉就掉了一塊呢。宋老太太作勢要抽出了推車上夾著的一根竹鞭。這竹鞭又細又長，打在人肉上，隻管是一拍一個印。見此，宋三雞臉色一變，二話不說，逃也似的就跑了。緊接著。旁邊正在賣家裡小雞苗的李小環跟宋老太太搭話。“宋婆婆，你過來賣肉啊？”李小環詢問著。宋老太太找了個大石頭坐下，點頭回答，“是嘞。這是昨天林氏從山上獵下來的野豬肉。” “嗯，林氏在家忙著呢。我老婆子閒著沒事就過來幫她賣。”聞言，有人問價，“宋嬸子，你這豬肉怎麼賣呢？能便宜點嗎？”“要用錢買的話，三十文一斤。”宋老太太回答，聽完，剛才問價的那個村民又歎了一口氣。一斤比鎮上賣的少了幾文錢。但對於她來說，還是太貴了。她家前陣子家裡出了些事，家裡總共也沒剩幾個銅板了。一想到快過年了，連豬肉都買不起，她就難受。“那我能買一兩豬肉嗎？”猶豫再三，村民開口道。一般鎮上賣豬肉的地方，都不會賣這一點點的肉，最少也是三兩起賣。她曾去問過，都遭到拒絕了。如今又舔著臉問，內心緊張，生怕就被拒絕。實在是無奈，太久沒有碰過油水，她一家子都饞得緊。一兩豬肉，回家煮好，一家子還能喝點油湯，分下來一人一片肉。“可以。”宋老太太點頭，喚了顧氏幫忙切肉。趙氏算錢算得最精，所以負責捆肉收錢。宋老太太將一塊很小坨的豬肉，用麻繩捆好之後提著交給村民，同時又問，“趙老三他媳婦兒，我記得你家裡有七八口人，這一兩肉夠嗎？”聽完，趙老三媳婦紅了臉。“要是不夠的話，可以幫著乾活抵豬肉。”“我老大家的媳婦買了一塊地，正瞅著沒人幫忙乾活呢。”趙老三媳婦兒原本以為宋老太太就要嘲諷他買又買的少，正想著扭頭就跑。但是一聽到她後麵的話，當即就來了精神。“乾什麼活？能抵多少肉呀？”趙老三媳婦兒眼睛發亮地詢問著。“就幫著往田裡栽一點樹。女的乾一天拿七兩豬肉，男的拿一斤。”“好！我乾！”趙老三媳婦兒想都沒想，當即就十分乾脆的答應了下來。正好這段時間地裡沒活，她一家子人閒了起來，可都是人手。“還收其他人嗎？我家還能叫上五六人過來。”老三媳婦兒激動的說著。這短短的時間內情她的緒波動極大，就像是正常走在路上，在最餓的時候，被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腦袋。這餡餅，還是全肉餡的。宋老太太搖頭，“這頭豬宰下來隻有一百來斤，數量有限，所以一家隻能出一個人。”“這也是我大兒媳婦兒的意思。她也是怕村裡有人家過年也吃不上肉，所以才給大家尋個機會，好讓大家夥兒的過個喜氣的年。”聞言，聽到了消息之後，旁邊又來了一些人在宋老太太這邊報起了名。原本他們就找不到賺錢的門路，在家也是閒的慌，能找點事情做，賺點豬肉自然是好的。在場的有幾個村民聽著，雖然心裡也想去靠乾活換豬肉，但因為聽宋老太太說這是特意照顧村裡吃不起肉的人家，想起家裡剛買了幾坨臘肉，今年家裡還算過得去，便沒有去搶名額。從某種方向上來說，村裡大部分的人還是很淳樸團結的。隻要不是都是吃不起飯的程度，便不會惡性競爭。同樣的，在吃暖穿飽之後，也會去幫著彆的人家多著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