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也是跟林初漁抱怨幾句罷了。林初漁這麼爽快的給了她銀子，反倒是讓她不適應，像是在做夢似的。畢竟她平日裡來找林初漁的時候，想法設法也沒在她這裡占到便宜。“這錢當我借你們的，等會兒寫個借條就行。”“……”趙氏。要寫借條？果然這銀子不是能讓她白拿的。但趙氏確實有讓紅梅上學堂的想法，畢竟她這麼目前隻有紅梅這麼一個閨女，要是再生不出兒子的話。就隻能指望著閨女能有出息，招個上門女婿回來。於是乎，趙氏隻能咬牙點頭，“好。”“我隻借一半，我回去問一聲，要是二嫂子想她家**去私塾念書的話，就讓她自己過來簽欠條。”接著，林初漁就帶著趙氏進屋去簽欠條。宋老太太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麵上沒什麼表情變化，但心裡是對林初漁的做法滿意的。對她而言，林初漁能支持兩個侄女讀書識字是好事。林初漁正在屋子裡寫借條的時候，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她家的門口說話，“這是宋林氏家嗎？”他穿著樸素的粗糙布衣，身後背了個有他半個人高的沉重木箱子。“你是？”見到是個生麵孔，並不是村裡人，宋老太太先走了過去。“我是烏頭鎮的，上個月宋林氏托我去打聽她丈夫的消息。我過來回個話。”男人朝著院子裡探了一圈，又問了一遍，“她是住這裡吧？”一聽到這是來送宋一虎消息的信使，宋老太太的麵容和善了許多。她笑著道，“對，這裡是她家，她是我兒媳婦。”宋老太太抓著男人的手腕，笑眯著眼迫不及待地問，“小兄弟，我是宋一虎的娘。我家一虎在那邊可安好，有沒有稍回來什麼話？他可……”宋老太太眼神亮晶晶的，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都不帶中途喘氣的。等她激動的說完後，回過神發現信使一言不發，眉目間隱隱有些無奈。宋老太太的笑意停滯了一瞬，然後恢複正常，扭頭對宋大餅吩咐，“大餅，這位小兄弟忙著給咱們帶消息，肯定一路周轉忙壞了，快去給客人泡壺茶。”也是盼著聽他爹消息的宋大餅連忙去泡茶，生怕動作慢一點，等信使說他爹消息的時候他不在。宋大餅剛轉身，信使就叫住了他，“不用，我不渴。”這時，信使也正好看到林初漁出了屋子。信使認出是她後，拿了一錠碎銀交給林初漁，並說，“按照約定好的，沒找到人還給你的一半銀子。”“沒找到人是什麼意思？”宋老太太笑容消散，緊張地盯著信使。信使緩緩歎著氣回答，“我去邊關那裡時，守衛軍正和匈奴那邊打得不可開交。我隻打聽到宋一虎所在的軍隊被派去偷襲匈奴的糧倉時中了陷阱，全軍沒一個回去的。” 話音剛落，全場寂靜，一家子的表情從最開始期待有宋一虎消息的激動變為悲痛。“什麼？！”宋老太太雙眸一瞪，眸子裡閃爍著淚光，嗓音隱隱顫抖，“怎麼……怎麼可能……”“我的兒啊……一虎啊……”她抬頭望著天，揪著胸口發疼的位置深喘氣。下一刻，一股暈眩感襲來，宋老太太向後栽去。“祖母！”宋大餅大呼。在發現宋老太太身體向後傾的一瞬間，幾個孩子就一起扶住了她，同時護住了她懷抱裡抱著的小繁星。等眾人再次呼喊宋老太太的時候，宋老太太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管如何呼喊也是不省人事，她充滿了滄桑痕跡的眼角落下了兩條淚痕。“嗚嗚嗚……”宋小龍嚇得原地大哭。宋小鳳也是傷心，看到宋小龍哭了，她的眼眶裡也冒出了氤氳的淚水。幾個娃不知所措，一時間場麵也亂了。林初漁額角突突地跳，第一時間去檢查了宋老太太的呼吸，又給她把脈。幸好宋老太太身體硬朗，依照脈相來看隻是悲痛過度，一時氣岔了才暈過去。林初漁吩咐道，“大餅，你和我一起，先把你祖母帶回去歇息著。”聞言，在旁邊茫然著的趙氏回過神來，隨即也去幫著扶宋老太太回家。路上，趙氏看著林初漁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她也是沒想到，林氏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這年頭的寡婦可難當啊。突然，趙氏覺得她好像沒之前那麼羨慕林初漁的了。等到了老宋家，當宋二猴夫妻倆和宋三雞知道宋一虎可能在邊關遭遇不幸的消息後，反應雖然不及林初漁幾個娃的大，但也能看出來是憂傷的，氣氛都壓抑到了極點。連一家子裡最沒心沒肺的宋老爺子和宋三雞都一人拿著一杆煙槍，一言不發地在角落裡坐著。“大嫂子，你回去歇著吧。我會照顧好娘的。”等把宋老太太安置在**後，顧氏對林初漁說，語氣較平常和林初漁說話時要溫柔了許多。她也是體諒林初漁喪夫，能幫點忙便幫著是一點。林初漁垂下眸子，歎了一口氣後離開。回到家，信使已經離開，林初漁看到一家子的娃都坐在院子裡。宋鴻宇和宋翠煙一人一個，哄著正哭著的宋小龍和宋小鳳。雖說是哄著弟弟妹妹，但兩個人的嗓音也是哽咽著的，實在憋不住了就背過身偷偷抹眼淚。宋粟粟蹲在角落裡，低頭抱著小繁星。不知道小繁星是不是被憂傷的氣氛所感染，突然也跟著“哇哇哇”地哭，急得宋粟粟忙地輕輕拍撫她的後背。“小繁星乖，不哭不哭。”宋粟粟輕聲地哄著，“娘，我想爹爹了。”宋小龍一看到林初漁回來之後，就撲過來抱在她的腿上，豆大的眼淚不停地往下落。當他的臉靠近林初漁的裙角沒多久，林初漁就感受到了一股濕漉漉的感覺，似乎是有一塊布料被宋小龍的眼淚所浸濕了。林初漁單手抱起宋小龍，又去揉了揉宋小鳳的腦袋，“好了，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