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林初漁昨天臨近收攤時發現個有趣的事。隔壁這家夥也是個奸商。似乎還在跟怡春樓那邊的姑娘在合作。有好幾個姑娘路過他攤錢都會停住，然後嗲聲嗲氣地求著恩客送她們一張手帕。大部分男人都沉浸在我溫柔鄉裡，想著一張手帕能有多貴，便答應了下來。結果每個姑娘看中的手帕少點的幾十文，貴點的上百文。林初漁估計，這都是謝有才根據男客的穿著打扮的有錢程度定的，剛好設置在他們能接受的一個範圍。大部分客人礙於麵子，都是打腫臉充胖子，不得不去付錢。雖沒有看到這男子和那幾個青樓姑娘分贓的現場，但林初漁覺得，她應該沒猜錯，畢竟這套路她熟啊，這不是古代版的殺豬盤嗎？怡春樓開門時。八名年紀不大，麵容俊朗的少年，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怡春樓裡，穿得也都是上好的料子。宋翠煙表情凝重地說道，“娘，鴻宇在裡麵。”聞言，林初漁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在人群的最後麵，看到一個最矮的少年。他的樣貌確實和原主記憶裡的三兒子一樣。他也趾高氣昂地跟那些人站在一起，身上的月華錦衫雍容華貴，再加上那張白淨俊俏的臉。不知道的人，估計還得以為他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似乎是因為林初漁和宋翠煙出門特地醜化過的原因，宋鴻宇並沒有認出兩個來，此時，林初漁額角冒出黑線。這宋鴻宇才12歲，貌似今年冬天才滿13歲吧？這麼小年紀，還是個豆芽菜就跟著人去逛青樓？走在他們之中，最前麵站著的男子應該是李嶽，見著比宋鴻宇大好幾歲，個頭也高，但是皮膚是那種沒有血色的白，長相陰柔，整個人也都散發著一股陰沉的氣息。“李少爺啊，周少爺啊，終於盼著你們來了喲。老規矩，姑娘和雅間，都給你們安排好了~”怡春樓的老鴇在門口迎接他，三十多歲的女人對著一群十多歲的少年賣笑。這群人，一看就是青樓的常客。林初漁垂下眸子，繼續忙著手裡的活兒。沒曾想，她還沒去找宋鴻宇。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自個兒從怡春樓裡出來，走到了來到了她們攤前。他臉上沾染的幾處紅色口脂都沒來得及擦掉，就豪氣地開口說道，“老板，你這有什麼好吃的，都給我來八份！”“都搞快點！彆讓我兄弟們等得著急了！”語氣裡還有些催促的意味。林初漁冷冷說道，“排隊。前麵還有客人的沒做。”他挑眉，“小爺們不差錢！”林初漁勾唇，抬起頭盯著他，目光泛冷。“是嗎？”“宋鴻宇，看來你在外麵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呀。” 聞言，宋鴻宇眨巴眨巴眼。他不是第一次來光顧這個地攤嗎？老板怎麼就認識他？對了，這老板的聲音怎麼那麼像他娘？臉也長得像？就是他娘比這人漂亮多了，也從來不會乾活，更不會來擺地攤。林初漁見他還沒認出自己，臉上的陰翳更重了。“宋鴻宇。”“太久沒回去了，你連自個兒的親娘都不認識了！是吧？！”話語剛落，宋鴻宇打了個激靈。這就是他娘！在她旁邊的醜姑娘，好像還是他二姐！一段時間不見，她們咋變得這麼醜了？“娘。”他僵硬地笑道，“你們怎麼在這裡啊。”林初漁挑眉，“這話難道不是該我問你嗎？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在書院裡上課？”“你祖母他們和咱家花錢供你上學堂，是要你小小年紀不學好，來這裡玩樂的嗎？”聞言，宋鴻宇自知不對，怯怯地縮著腦袋。他弱弱地解釋。“我隻是陪李兄他們來的。”“從今天開始，書也彆讀了，跟我回家去。”“不行，娘。”宋鴻宇猛地搖頭，“我答應了李兄，做他的陪讀。”說著，他從懷裡拿出幾錠碎銀，“娘，你看，李兄他很看重我，跟著他我也有銀子拿。”見他掉進了錢眼裡，林初漁攤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我現在給兩個選擇，要不撇清和他的關係跟我回去。要不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李公子一起姓李吧，當他李家的家奴。和我宋家再無瓜葛。”林初漁不是這孩子的親娘，也和他沒半點感情。若是他真的願意改姓，斷了和她的關係，她也樂得清閒。“娘……”宋鴻宇表情糾結，宋翠煙也跟著揪心。他們們都知道，娘沒有一點開玩笑的語氣。若是宋鴻宇選了第二條，娘是真的不會再要他。宋翠煙勸道，“鴻宇，你就跟著我們回去吧。”“翠煙，讓他自己想，他自己以後的路，需要他自己做選擇。”林初漁說這話時，已經在忙著給客人炸土豆，都懶得搭理宋鴻宇。周圍聽到他們談話的人，正對著宋鴻宇指指點點。這裡崇尚孝道。宋鴻宇要是為了榮華富貴，連姓氏都能拋棄，那真是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不孝子。宋鴻宇抿了抿唇，語氣失落道，“娘，我跟你回去。”林初漁哀歎了一口氣。看來，又得多了一個娃操心啊。“回去，把所有從李公子那裡拿的東西，都還給他。”林初漁說道。宋鴻宇垂頭，攥緊了拳頭。“怎麼，不舍得？”“不是，娘。”他搖頭，“我知道咱家缺錢，娘。”他捧起身上所有的銀子，“娘，這都是我好不容易掙來的。”他知道家裡過得困難，所以李嶽給的賞錢，他都省著，就想著等下次回去給家裡人用。“宋鴻宇。”“你這麼多年，讀的聖賢書都是白讀了是吧？”“你認為，你幫著李嶽欺壓同窗，又當人家的人肉擋箭牌，靠著諂媚的本事賺的銀子，掙得光榮嗎？”“咱家的人都有手有腳，還沒到吃這口狗飯的時候。”林初漁一字一句，直戳宋鴻宇的心坎。他低頭，耳朵根都紅透了。他沒想到，娘竟然會知道這些。他也知道他乾的都是昧良心的壞事，可錢對於他來說，真的太重要了。“娘，我錯了。我就去和李公子說我要回家。”他低頭道歉，嗓音啞啞的。說完，他就轉頭，情緒失落地進了怡春樓裡。見他離開，瘦猴靠近林初漁，在她耳邊，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嬸子，你讓你兒子遠離李嶽那瘋子是對的。”“你不知道，他那人有一些特殊癖好，我都是之前和老大巡邏時，不小心發現的。那天，我們看到他……”瘦猴悄咪咪將之前發現的事告訴給林初漁。聽完後，林初漁眉頭緊鎖。隻得感慨，這李嶽，竟然比傳聞中的還變態。宋鴻宇這個麻煩精，竟然招惹了他。林初漁不住搖頭。宋翠煙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在旁邊很是好奇，“娘，那個人有什麼癖好？”“小姑娘家的彆聽，彆問。臟。”林初漁回答。“……”宋翠煙。她好像更好奇了。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宋鴻宇被脫得隻剩一條破爛褻褲，被跟著李嶽進去的人，從怡春樓裡丟出來。他們似乎覺得不解氣，轉身回去之前還吐唾沫罵道。“晦氣的東西！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咱們李兄身邊書童的位置，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嗎？！”“打你這一頓還算輕的！以後彆讓我們再看到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看你這小子能多有骨氣，過幾天還不是得跟條狗一樣，回來求李兄施舍！”宋鴻宇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宋翠煙心中一驚，趕緊在攤前找了塊破布，去擋著宋鴻宇精瘦的身子。此時，宋鴻宇的臉被揍得鼻青臉腫，宋翠煙都差點沒認出他。林初漁查看了一下，他受的都是皮外傷，一隻手臂有脫臼，其他問題並不大。宋鴻宇揪著林初漁的袖子，眼眶濕潤，“娘，我真的遲到醋了。”他一半的臉都是腫的，嘴角有血絲，說話時吐字不清。林初漁表情淡漠地扶住他脫臼的手臂。“哢吱”扭動了兩下，便給他骨頭歸位了。她啟唇說道，“記住現在有多痛。”“這頓打，也是你該受。”她轉而對著宋翠煙囑咐，“翠煙，你先把這沒出息的東西送回家去。”“嬸子，我正好沒事，我來幫忙吧！”瘦猴看到蹭好感的機會來了，趕緊說道，同時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推車。林初漁勾唇，“那還真的是麻煩你了。我家在桃源村那邊。你到村子裡的時候，打聽一下宋大餅家就行，家裡應該有我大兒媳婦在。”“好嘞！嬸子，這片地我熟得不得了。”瘦猴將宋鴻宇扶上了推車，正興致勃勃地想出發。“翠煙，既然這位小兄弟幫忙行好事，你就不用去了，繼續來攤上幫我忙吧。”林初漁吩咐道。瘦猴差點淚崩。這……這說好的和小仙女的相處機會呢，咋突然就沒了？？在林初漁一聲聲的感謝中，瘦猴吃力地推著宋鴻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