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漁揉揉太陽穴。等過段日子，家裡的生活穩定了，她便把原主的五女兒接回來。一盞茶的功夫後，宋大餅和宋小龍走到了宋老太太家裡。宋老太太見著兩個乖孫，臉上擠滿了笑。趕緊把坐在她椅子旁邊的宋老爺子趕走。見老爺子動作慢了，還在他胳膊上揪了一下。宋老爺子敢怒不敢言，但挪位子的速度確實是快了不少。他駝著背，一瘸一拐地出去，拿著一杆大煙槍，一個人默默坐在屋外的石頭凳子上吹涼風。宋小龍去找宋小鳳，而宋老太太則把宋大餅喚到身邊坐著。她抓過宋大餅的手，就開始詢問起宋翠煙和宋大餅他女兒的情況。“祖母，你放心，翠煙她現在沒事了。”“娘果真能治她的病，上次趕走的確確實實是個庸醫。當時那庸醫還說不買他開的藥，就隻能眼睜睜見著翠煙去死。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想騙咱家的錢。這不現在翠煙都沒事嗎，第二天就能下地走路，哪有他說的那樣嚴重？”“娘還說了，以後都不會再賣翠煙了。”“還有繁星。對了，就是我女兒。娘說她原來的名字不好，又給她重新取了個名字，現在叫宋繁星。這小丫頭現在的日子過得可好了，娘今天還給她專門買了頭奶羊回來，現在全家都得伺候她這個小祖宗呢。”說到這裡，宋大餅語氣酸溜溜的。娘對他女兒都比對他要好的多。要是晚上沒照顧好這娃，娘還說要把他趕出家門。他倒是有些羨慕起了那小奶娃。聞言，宋老太太麵色卻越發凝重。她抓著宋大餅的力道加大了許多，語氣緊張，“你看你娘像不像是在憋什麼大招？我不信那個惡婆娘還能突然變好。你可是家裡的老大，可千萬不能放鬆警惕，要替你爹看好弟弟妹妹們。”“……”宋大餅。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其實他一直都覺得，娘挺好的。當然，現在的娘改變了，更好。他們是娘的孩子，就該好好儘孝道，娘說什麼都是對的。若是哪天娘想賣他，他也認了。宋大餅沉默的時候，旁邊的屋子裡傳出了女娃的哭聲。宋大餅和宋老太太連忙去查看，便見著一紮著丸子頭的小女娃捂著紅彤彤的眼睛大哭。宋小龍茫然地站在旁邊。地上是沾了一圈土灰的大白饅頭，裡麵還有土豆絲夾心。宋老太太將疑惑的目光探向宋小龍，“怎麼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妹突然就哭了。”宋小龍懵懵地搖頭，“我隻是想給她吃饅頭。她問哪裡來的，我說是咱家裡的，娘同意讓我給她送來的。”宋小龍也很委屈。這可是他強忍著嘴饞，才省下來的饅頭。 他原本以為將饅頭給了宋小鳳，小妹就會高興，可小妹不僅把饅頭丟了，還突然開始哭了起來。他去將地上的饅頭撿起來，仔細用手將外表臟了的地方擦一擦。不能浪費，擦擦也還能吃。“小妹……”他苦著小臉，眉尾無助地向下垂落。見到宋老太太，小女娃趕緊抱著她的腿，晶瑩的淚珠不要錢似的往下落，“嗚嗚嗚……祖母……”宋老太太理清楚是怎麼回事後，撫摸宋小鳳的腦袋，輕聲哄道，“不哭不哭，小鳳要乖。”“小龍，你把饅頭帶回去吧。你娘的東西，咱們家要不起。”宋老太太語氣淩厲。倒不是針對宋小龍，隻是一旦扯上林初漁的事，她都討厭。宋小龍眼眶裡濕漉漉的。“祖母，我想小鳳回家，娘現在真的變好了……”他忍著眼淚，軟乎乎的嗓音裡夾帶著一股哭意。宋老太太咬牙，目光堅定，“這裡就是小鳳的家。”“那個惡毒婆娘，也不配當小鳳的娘。”宋老太太眉頭緊鎖，又接著說道，“小龍，祖母知道你是個可憐的好孩子。她要是對你不好了，你就來祖母這吧，祖母就算隻剩一口氣，也要護著你。”宋小龍垂喪腦袋，“祖母，我還是想跟娘在一起。大哥，咱們回家吧。”說完，宋小龍牽著宋大餅的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宋老太太家。宋老太太抱著宋小鳳，眼睛也酸澀，“好孩子，你這樣堅持是對的，那個女人不配當你娘。不要因為一點好就原諒她。”宋小鳳撐著水汪汪的眼睛點頭，“祖母，我想爹了。”這一晚。宋小鳳哭完後睡了一覺。她做了個夢。夢中爹抱著她，娘笑眯眯地給她遞小糖人……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娃。可下一刻，她又被娘關在了地窖裡，周圍黑漆漆的。她餓她渴。可不管她如何哭泣如何求饒，都沒人理會她。醒來後，宋小鳳發現她睡在祖母的**，祖母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個時間點，大概是去田裡收割糧食去了。“小鳳。快醒了，去提水呢！你個死丫頭睡到日上三竿了還不醒呢！”屋外，三叔母趙氏正用不耐煩的語氣喊著她。宋小鳳嚇得趕緊下床，去外麵拿水桶。剛去河邊提了一大桶水，結果因為著急，快走到家門口時突然摔了個大跟頭。水倒在地上，她的膝蓋也火辣辣地發疼。“你這個死丫頭，提個水都不行，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想把家裡水桶摔壞是不是！”趙氏見著，氣不打一處來，提著宋小鳳的耳朵把她從地上揪起來，巴掌啪啪朝著她屁股上招呼。宋小鳳咬牙忍著，眼睛紅彤彤的。她看向坐在院門口的宋老爺子，宋老爺子扭過頭避開她的視線。她眼中的亮光一下子就熄滅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沒人喜歡她。要是祖母不在身邊，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她果然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娃。等趙氏打夠了，宋小鳳咬著牙走路，繼續去提水。她要待在這個家裡，每天都要乾活兒才行。本來二叔和三叔他們就都不喜歡她，若不是祖母極力護著她，她早就被趕出去了。一桶又一桶水，宋小鳳站在一個椅子上麵，好不容易才將那比她人還高的水缸灌滿，剛歇口氣擦汗水，又被喊去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