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的火車，兩人到了火車站，還有些時間。陸衛城在候車室裡給江月華找了個位置，幫她把東西放好，留下一句‘等會兒’，人就大步走開了。江月華還以為他有什麼事要忙，結果等過會兒，就見陸衛城拎著兩個網兜過來，裡麵裝著點心罐頭上的，拎過來放在江月華的麵前。“留著路上吃。”他看江月華隻是隨身帶了幾件衣服，吃喝什麼的都沒帶，隻帶了一瓶水，便買了些吃的，免得江月華路上餓。之前他也吃過火車上的盒飯，並不好吃，還不如買點點心什麼的帶著，路上也能墊墊。江月華怔了怔，還沒說話，就聽陸衛城又道：“在火車上多注意安全，東西什麼的放好了，若是有什麼事，就去找乘警。”“等到了省城，記得給我來個電話……”他絮絮叨叨的叮囑著注意事項，仿佛江月華是第一次出門一樣。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江月華有點想笑，又覺得莫名有些窩心。上一世，她出過無數次的差，天南地北都跑過，但是從未有一個人像是陸衛城這樣，這麼事無巨細的叮囑過她。從前也不覺得什麼，反正江月華早已經習慣了。可是現在乍然有這麼一個人，這樣在自己耳邊絮叨，她突然就覺得……好像有個人陪著，一起組建一個家庭，也不是不行。後麵陸衛城再說什麼，江月華也沒太聽清楚，隻是敷衍的嗯了幾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等快到時間，檢票鈴響了，陸衛城幫忙拎著東西送江月華一路上了站台。“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給我打電話。”瞧見江月華心不在焉的模樣，陸衛城心裡那叫一個擔心。若不是他沒有請到假，他都想跟著江月華一起過去了，親自把她送去省城，他才能安心。“放心吧，我知道。”江月華應了聲，在上車的時候，又停下步子，回頭看向陸衛城，停了停，才說：“陸衛城，你不用擔心，火車這麼方便，等我把那邊的店鋪弄好了，我每周都會回來的。”“好。”陸衛城一直悶悶不樂的心情，這才鬆快了幾分。“彆送了，你快回去吧，我到了給你報平安。”“好。”陸衛城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還是看著江月華上了火車，一直等火車轟鳴著駛出站台，駛向遠方，直到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視線裡，陸衛城這才歎了口氣，拖著步子慢吞吞的離開了火車站。火車上，江月華打開陸衛城給自己買的那些東西，有糖，有點心，有罐頭，還有雞蛋糕……五花八門，彆提多豐富了。她都懷疑陸衛城這是不是去掃貨了？買這麼多零食，這是把她當成是小孩子看待了啊？ 想到這，江月華都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閨女，你這些，能不能給我賣點啊？”江月華正想著，突然聽到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她一抬頭，就見是對麵坐著的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正從兜裡掏出個疊的整整齊齊的手絹，從裡麵翻出幾分錢來：“閨女，我拿錢和你買。”老奶奶身邊還坐著個小姑娘，瞧著江月華網兜裡的吃的忍不住克製的咽口水。這祖孫二人瞧著精瘦精瘦的，尤其是老奶奶，兩邊臉頰都凹進去了。那小姑娘看起來臉色也有些蠟黃，頭發也沒有光澤，瞧著就像是枯黃的雜草似得，一看就營養不良的模樣。小女孩在看向那些零食的時候，眼底透著對食物的渴求。那目光，看的江月華心裡都有些不落忍。老奶奶顫巍巍的把錢遞過來：“閨女，你看我這點錢能買多少，你就給我點，成嗎？我們祖孫倆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乾糧吃完了，孩子餓的實在是厲害，我身上就這麼多了。”她說著，臉上滿是窘迫，還帶著一絲懇求。因為家裡窮，她為湊車票，幾乎把一年攢的錢都花光了。江月華哪裡會要錢，趕緊擺擺手：“奶奶，你不用給我錢，這個給你孫女，你也吃點，不夠我這裡還有。”江月華把雞蛋糕推過去，又給了小孩幾塊糖：“吃吧。”“這不行，得給錢，你的東西也是花錢買的，我們不能白吃。”老奶奶堅持要給錢。江月華哪裡肯要：“奶奶，你要是給我錢的話，那我可不賣了啊。”“閨女，你這……”江月華把東西塞到她手上，給小女孩也分了些：“快吃吧，一起吃才香。”小女孩實在是餓的不行，但還不忘抬頭看向老奶奶，見她點點頭，小女孩這才低頭咬了大大的一口。腮幫子頓時塞的鼓鼓的，瞧著小臉也圓潤了些。那老奶奶拿著雞蛋糕不舍得吃，想留著給孫女，江月華又推過去兩塊：“快吃吧，省城還早著，你們要是堅持不到省城就餓暈了，那可要耽誤事兒了。”聽到這話，老奶奶歎了口氣：“閨女，謝謝你，你是個好人，等我去省城找到這孩子的爸爸，我讓他給你錢。”“沒事，奶奶，你們就放心吃，這也不值幾個錢，快吃吧。”老人家這才開始吃起來。江月華看這祖孫倆吃的香，儘管餓極了，可兩人的吃相還是很克製，可見教養。她怕兩人吃的太乾噎著，就喊來乘務員要了兩杯水：“慢點吃，不著急，喝點水。”“好，謝謝你閨女。”“謝謝姐姐。”那小女孩兒也弱弱的出聲。江月華衝她彎唇笑笑，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雖然處處打著補丁，但是洗的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臟汙。瞧著倒是乾淨利索。兩人一人吃兩塊雞蛋糕，又喝了一大杯水，咕嚕嚕的肚子這才消停了。“謝謝你啊閨女。”“沒事兒，舉手之勞，奶奶你就彆和我客氣了。”江月華笑著說了一句，便問道：“奶奶，您這是帶著孫女去找兒子啊？”聞言，老奶奶搖搖頭，歎了口氣：“這是我外孫女，她媽沒了，我歲數也大了，怕哪天就閉了眼睛，留下她沒人照料，便想著臨死之前，把這孩子交到她親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