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上去就推銷，那是下策。尤其現在這個年代，人們不認可、甚至是瞧不起個體戶，吃國家飯那才是主流。江月華一個半點背景根基都沒有的小個體戶，進了國營食堂就去推銷自己的鴨貨和泡菜，不被打出來才怪。所以她掐著飯點過來，在其他食客麵前展示自己商品的吸引力，這就有說服力多了。至少，同桌的幾個男同誌已經被她的鴨貨完全俘虜了。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完全停不下來啊。明明被辣的嘶哈嘶哈個不停，筷子還是忍不住伸過去。等幾人反應過來，江月華那一盤兒鴨貨已經被他們吃的七七八八，見底了都。幾人頓時神色訕訕，臉上有些發熱：“同誌，我們掏錢買。”這桌這麼火熱的動靜，自然也吸引了周圍其他桌食客的注意。他們也有些眼饞。主要是剛才幾個男同誌嗦鴨脖實在是太投入，一點沒控製，周圍人都看見了。還有那鹹菜咬起來聽著脆脆的，濃鬱的酸辣味兒雖然衝人，但很是開胃。有人不知道這是江月華自帶的，也去找服務員，想加菜。“服務員，我們也要一份他們那個鴨頭鴨脖子，還有鹹菜也要一份，多少錢啊？要票嗎？”“我也要一份。”“我也要。”服務員：“…………”一個兩個也就算了，一時間好幾桌的客人都指著要江月華他們那桌的泡菜和鴨貨。這就讓服務員很是為難了。國營食堂沒有的菜，她這上哪兒弄去？張雪麗解釋道：“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們國營食堂的菜，是那位女同誌自己帶的。”說著，就見江月華又從桌邊的桶裡盛出一些鴨脖鴨頭，那香味兒飄出來，勾得旁邊桌的客人坐不住了。直接走向江月華：“同誌，你這鴨脖鴨頭賣嗎？”“鹹菜賣嗎？我想來點。”都是軸承廠乾體力活的工人，喜歡吃一口重味兒的。那鮮香麻辣，聞著就賊帶勁兒。張雪麗眼睛都瞪圓了：！！！這是來他們國營食堂的地界兒，搶他們國營食堂的生意？過分了吧！張雪麗朝著江月華怒氣衝衝的走過去，正想把人攆出去。就聽江月華滿含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各位同誌，這些泡菜和鴨貨都是給招待所專供的貨，我不好自己拿出來賣。”她說著，看了一眼麵含怒色的張雪麗：“何況這裡是國營食堂，我在人家店裡賣東西，於理於情都說不過去。”張雪麗哼了聲：你心裡有數那就最好。不過，招待所的專供貨？食客也驚了：“那這是去招待所才能吃到？”江月華點點頭：“是的。”“嗨！這想吃一口好的還得去招待所啊。” “那可不，招待所可是專門招待乾部領導的地方，飯菜當然不一樣了。”眾人看得到吃不著，那叫一個心癢癢。張雪麗聽著大家夥兒的議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還招待所的飯菜不一樣？這麼有能耐那去招待所吃啊，看看人家招不招待你們就完了。外麵鬨哄哄議論紛紛的，過來後廚視察的喬經理聽見了，掀開簾子出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還以為是飯菜有問題，才惹得食客們鬨了起來。張雪麗不滿的瞪了江月華一眼：“經理，就那女的，來咱們食堂砸場子來了。”什麼招待所的專供貨？招待所能看上她那點鹹菜和鴨子邊角料？喬經理一聽有人砸場子，頓時麵色嚴肅，大步走向江月華：“我是國營食堂的經理，同誌，你這是……”他還來不及發難，就聽有人高聲道：“經理啊？你們國營食堂也弄點泡菜和鴨頭鴨脖唄？”“就是啊，真的好吃！要是國營食堂有，那我天天來吃三頓！”這是剛才嘗過江月華鴨脖和泡菜的同桌男同誌。去招待所吃飯還得開介紹信，誰有那功夫？但國營食堂要是有，那他們真的是一天三頓都來。喬經理一頭問號，他都被弄糊塗了：“什麼泡菜鴨脖？”“就這個，特彆好吃，經理你嘗嘗？”坐在江月華對麵的男同誌迫不及待的把盛鴨脖的盤子往喬經理麵前推了推。一股鮮辣勾人的味道直勾勾的鑽進喬經理的鼻腔裡。他忍不住拿起筷子，夾了塊鴨脖放進嘴裡。眼神瞬間一亮。咀嚼的速度加快，一塊吃完，又夾了一塊。那下筷的速度，像是有人攆著似得。跟過來的張雪麗：？？？不是來把人攆出去的嗎？怎麼還吃上了？等喬經理挨個嘗了一遍，突然反應過來，這才趕緊把筷子放下。意猶未儘的咽了咽口水。舌頭上火辣辣的，又麻又辣。但是好吃！那股鮮辣勁兒從他的口腔一直蔓延到胃裡，整個人火氣騰騰的。可嘴裡還忍不住分泌口水。喬經理就好一口辣，可以說是無辣不歡。平時炒辣椒自己都能直接乾一盤兒。這幾口鴨脖鴨頭算是直接撞在他的味蕾上了。“同誌，你這是從哪兒買的？”喬經理早把張雪麗剛才說的什麼砸場子的話給忘了。他被江月華的辣鴨脖勾出了肚裡的饞蟲，忍不住想，他們國營飯店要是有這菜，那肯定攬客啊。江月華就等他這話呢。當即笑眯眯的說：“這是我自己鹵的，和招待所簽了合同，給招待所專供的鹵鴨貨。”供給招待所的鹵鴨貨？喬經理的勝負欲一下子就起來了。招待所有的，憑啥他們國營食堂不能有？招待所還想搶他們國營食堂的生意？那必不行！“同誌，你這些鹵鴨貨能給我們國營食堂供貨嗎？國營食堂也可以和你簽合同，價格就按照你和招待所談好的價格來。”一旁的張雪麗：？？？不是，經理這怎麼還問她買上貨了？就鴨子邊角料和不值錢的鹹菜？“當然可以。”連江月華都沒想到事情進展會這麼順利。她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拿下訂單，結果沒想到國營食堂的經理直接一記直球？更高興的是還沒吃到的食客們：“那是不是可以給我們也上一盤了？”“我也要。”二十分鐘後，江月華拎著空桶從國營食堂出來。懷揣著大團結，心裡熱乎乎的。感覺離一個億的小目標又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