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華把目標放在了鴨貨上。鴨頭、鴨腸、鴨脖子、鴨爪……進價成本低，但它是肉！那利潤肯定比泡菜可觀。再說了，誰能拒絕嗦鴨脖的快樂？最重要的是，鴨頭鴨腸這種邊角料，它不像豬肉，勝在不要票啊。江月華想到趙嫂子之前說她有個在肉聯廠相熟的同鄉，揣了一包糖和幾盒煙，直奔農貿市場。結果剛進大門，就迎麵碰上了孫有誌：“你來的正好，工商局今天一早把你的泡菜桶送過來了，還給了二十塊，說這是趙自強給你的賠償。”那桶泡菜肯定是不能要了。孫有誌把空桶和二十塊遞給江月華。“謝謝孫大哥。”江月華接過來：“孫大哥，你身上的傷沒事兒吧？”“嗐，沒事兒沒事兒，早不疼了。”孫有誌不在意的擺擺手，想到什麼，意味深長的看了江月華一眼：“江妹子，你背景這麼厲害，怎麼還跑來擺地攤啊？”正裝錢的江月華愣了下：“嗯？”她啥背景？孫有誌看她一臉茫然，就說：“黃翠蘭今早被派出所抓了，說是有人把趙自強和她狼狽為奸以權謀私的鐵證報到了派出所，這事兒你不知道？”才一個晚上，就把趙自強這些年犯法的證據都查的明明白白。這一般人能做到？至少他孫有誌認識的人裡頭，沒人有這個能耐。他當時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昨天跟著江月華來的那倆人。江月華：……她還真不知道。不過，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陸衛城找人查的。她身邊的也隻有陸衛城有這個本事。江月華本來還因為沒能離婚，覺得自己算是被連累的，對陸衛城很有看法。但現在……她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連和趙嫂子說話時都有點分神。“我那同鄉確實是在肉聯廠上班，請他從中拉線沒問題，不過妹子，你咋突然要弄什麼鴨頭鴨脖子了？不會是泡菜……”趙嫂子問的小心翼翼的，擔心江月華的泡菜生意是不是黃了。可鴨頭鴨脖子啥的，攏共沒一口肉。會有人花錢買那玩意兒？麵對趙嫂子懷疑的目光，江月華收攏心神。“泡菜也做，但總歸是鹹菜，誰家也不可能天天花錢買鹹菜吃吧？我想做點彆的，鴨貨成本低，先從這些入手。”趙嫂子看她定了主意，就沒再多問。眼下也沒什麼生意，趙嫂子收了江月華的一包糖，索性收了攤子，帶著江月華去肉聯廠找自己同鄉。有趙嫂子牽線，再有煙做敲門磚，江月華順利和肉聯廠達成了合作意向。不過，像江月華這種零散的小商販，給的價格也不是大主顧的批發價，會高一些。但也比彆的小攤販低了。 這就是送煙會來事兒的好處了。看江月華直接拿了五十斤的‘鴨邊角料’，趙嫂子心裡吸氣，覺得她這次肯定要砸自己手裡了。江月華自然不知道趙嫂子已經在心裡替她肉疼了，拿到貨，和趙嫂子告辭，又走街串巷的湊齊鹵鴨貨所要的調料。時間也不早了，她就拎著東西到了和周大剛約好的地點彙合。“嫂子，你這是買鴨肉給副團長改善夥食啊？”周大剛瞧見她框子裡的鴨頭什麼的，還以為江月華是給陸衛城買的。不過，怎麼淨買了些鴨頭鴨脖子鴨爪子啊？倆人這是還沒和好呢？江月華直說了句做鹵鴨頭，也沒多解釋，靠在椅背上假寐。太累了。靠兩條腿跑了將近一天，她感覺自己腳都沒知覺了。賺錢！必須要搞一輛代步——二八大杠自行車！等周大剛開車回到大院，正好碰上來給江月華送菜的馬老伯。周大剛幫忙一趟都給拉到江月華家門口，這才離開。這麼大的動靜，加上門口堆成小山一樣的蘿卜包菜，自然引得大院不少人往這邊看。托李春秀的福，大院的人都知道江月華已經和招待所做上生意了。不少人眼紅酸溜溜的想，一個鄉下來的潑婦，能有什麼手藝？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招待所給踢退了。江月華不知道彆人心裡想什麼，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她還忙著賺錢呢。把馬老伯送來的菜都料理好醃上，江月華開始收拾鴨貨，熬鹵水，開鹵！早已經過了飯點了，江月華家裡卻飄出陣陣勾人的鹵香味兒，鮮辣醇香，聞的人口腔裡唾液直冒。“這潑婦做什麼呢？”聞著怪香的嘞。這一晚，散步消食兒的人明顯都往陸副團長家這邊轉悠。吃不到，聞聞香味兒也好啊。鴨貨鹵好了，但還不是吃的好時候，要泡一晚上入入味兒，那吃起來才香。江月華收拾好，已經是深夜了。她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燒好水，關了燈，在屋裡隨便洗洗擦擦。提起這個，江月華就有點牙疼。家裡沒有淋浴也就算了，大環境如此。但是原主在這屋裡住了兩個月，屋裡連塊窗簾都沒有。想擦洗下身體，還得關燈。忍著吧，等掙了錢，租個房子搬出去，她自己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陸衛城今天下午又被趙政委喊過去訓了一頓。原因是江月華隨軍這兩月，陸衛城除了出任務，幾乎都住在營房宿舍。跟紮根兒了似得。哪有半點已婚男人的樣子！趙政委原話：“就你這種夜夜不著家的，換了我是女人我也得作天作地，鬨他個雞犬不寧。”陸衛城：“…………”其實這還是付紅英點醒趙政委的。趙政委想讓付紅英去做江月華的思想工作。結果就聽付紅英說，陸衛城連家都不回去住，做江月華的思想工作有什麼用？再肥沃的地，你不撒種子，它能結果？這不鬨笑呢麼。所以才有了趙政委訓斥陸衛城這一出。趙政委甚至直接下了命令，陸衛城要是不回家住，那等考評完他拿著離婚報告來，他也照潑不誤。陸衛城還能說什麼？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硬挨到晚的不能更晚了，這才出現在了家門口。裡麵黑漆漆的，看來江月華是睡了。陸衛城掏出鑰匙開門，想著在外間湊合一晚，明早早點校場去出早操。屋裡，江月華洗的差不多，正要穿衣服。就聽外間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她精神猛地一凜，渾身緊繃，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