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英俊的探花郎正在伏案看著縣誌,突然抬眸,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找到了。”進來送茶水的小廝,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位年輕的縣太爺像來行事讓人看不懂,他也沒有想太多,放下茶水便關門走去了。沿途走去,很多人都在討論,說是的當朝太子沈懷玉荒**無度,竟然染指皇帝後宮的妃嬪,被當場抓了個正著。一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都是親眼所見一般。這話聽在蘇凝月和陸恒等人耳中,恨不得立即折返回去殺了如今東宮按個假貨。當事人沈懷玉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要麼就是同阿醜一起欣賞沿途的風景。蘇凝月看著二人,有些羨慕。“陸師父,你看,我表哥和表嫂多麼般配,都是心寬的人,被人這麼罵了,還有心情欣賞風景呢。”陸恒回應,“主子開心便好,有姑娘陪在身邊,他就滿足了,他從來沒有那些莫須有的野心,如今,也是被逼到了絕路,否則,以主子的性格,又怎舍得改朝換代的帶給百姓的傷害。”“是啊。”蘇凝月看著陸恒的側臉,“你呢?可有心儀的姑娘。”沒等陸恒回答,蘇凝月又道,“哎,這回我可不是打趣你,你彆又生氣了,我就問問,不想回答也沒關係。”說完就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發燙,沒等陸恒回答,便揚起馬鞭,朝著前麵奔去了。陸恒看著蘇凝月策馬崩騰的背影,輕輕的說了一個字,“有。”隻是……大盛二十一年,平南王無召回都,帶著四十萬西南大軍,兵臨城下。盛帝大怒,一時間,都城一片慌亂,城中來不及逃走的百姓紛紛緊閉大門,心驚膽戰。“皇叔。”可平南王似乎沒有硬攻的打算,隻是帶領著眾多將士駐紮在都城城牆下。“何事?”對於沈懷玉,平南王沈君陽一開始是很不待見的。因為他是哥哥的兒子,看到沈懷玉,就會想起當初自己看著她出嫁,便是如今過了二十二年,想起那個畫麵,依舊痛徹心扉。可同時,沈懷玉也是她的兒子,眉眼間,更像她一些。終究,沈君陽還是不忍。“你母親,可好?”那是沈君陽同沈懷玉說的第一句話。沈懷玉如實回答了這些年與母親之間的疏離。可原本冷漠梳理的沈君陽聽完之後,卻對他的冷漠與疏離減淡了不少。二人交談許久。三日後,西南大軍隨著沈懷玉和沈君陽,一路直上祁雲國都城。“我母後,會恨我嗎?”許是進鄉親怯,看著那高高的城牆,沈懷玉又想起了母親蘇傾淺。她那麼愛父皇,為搏父皇歡心,都可以不要自己這個親兒子,如今,自己帶著大軍,要將父皇從那個位子扯下來,母親怕是拚死都要護著父皇吧。 第一世家的嫡女,綱常倫理,嫡庶尊卑,早就深深刻在了骨子了,隻怕到時候……沒想到,沈君陽連頭都沒抬一下,聲音雖輕,但堅定,“絕不會。”沈懷玉不知道皇叔為何這樣篤定,可看著這個跟父皇極其相似的男人,自己從未謀麵的親皇叔,沈懷玉卻是莫名的安心。城門大破的那一日,城中街上無一百姓,各家各戶全部緊閉大門。朱牆前,兩軍對峙,可早平日沒有實戰的禦林軍,哪裡會是這些真槍實戰中活下來的西南大軍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沈君陽和沈懷玉一路順利的來到了盤龍殿。可打開大門的那一刻,二人都傻眼了。隻見所有的宮妃和皇子公主們,全部被綁起來跪在地上,蘇傾淺,也赫然就在其中。沈君淵一身龍袍,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位之上。“來了?真是朕的好弟弟,好兒子啊。”盛帝一臉笑意的看著二人。“皇兄,好久不見。”沈君陽並未接他的話。“一個是朕的親弟弟,一個是真的好兒子,如今卻劍指朕,不就是想要朕如今身下的這把龍椅嗎?好啊,如今兵至盤龍殿,朕已經輸了,那就走的體麵一些,想來,朕的這些妻妾,兒女,都是願意一同隨朕而去的,來吧,讓朕看看,你們是怎麼弑君弑兄,弑父的!”沈君淵笑的一臉癲狂,笑著笑著,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皇兄,我從未想同你爭奪皇位。”沈君陽平靜道。“不想?哼!虛偽,沈君淵,你真的很虛偽你知道嗎?既然不想,為何從小到大,都要處處壓我一頭呢?”沈君陽嘴角微動,沈君淵卻繼續道。“從小你就事事要爭個第一,每次父皇都要拿我同你比,可我才是嫡長子,是太子,你憑什麼?啊!”“朕唯一一次贏過你,就是爭得了淺淺的愛,可你,還要奪走!”蘇傾淺聽到這裡,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君淵,她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她何時愛慕過平南王沈君陽了。“陛下,您便是瘋癲,也該有個度!”蘇傾淺看到高台上的沈君淵道。“我瘋癲?我瘋癲?哈哈哈,朕這一生,不得父皇母後歡心,唯獨你,朕覺得你是真心對朕好的,真心愛慕朕的,可我真是大錯特錯啊,一片真心錯付。”蘇傾淺不明白。沈君淵緩緩道,“知道朕為何不喜歡瑾兒嗎?”莫說是蘇傾淺,就是沈懷玉自己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何。“瑾兒七歲那年,你想想自己做了什麼?”沈君淵道。蘇傾淺不明白,那一年,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啊,沈懷玉從小就乖巧又穩重,不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裝傻?好,那朕就告訴你,那年上巳節,朕的公務實在繁忙,可那也是我們定情的日子,朕連飯都顧不得吃,就想趕緊處理完公務,好晚上過去陪你。”說到這裡,沈君淵的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可是,朕卻看到了什麼,一道黑影從你寢殿翻出,急匆匆的走了,那道影子,就是化成灰,朕也認得,當時朕為了給你驚喜,早就屏退了左右的侍從,朕不敢相信,可當朕在門外看到你拿著那朵早已乾枯的海棠花,如珍如寶的看著,朕知道,朕以為的唯一真心,也是假的。”沈君陽臉色大變,原來,那時候皇兄發現自己了?“你說呢?皇後,皇弟?”“皇兄,你在說什麼?我承認,當日確實是我,我年少時,也確實愛慕當時的蘇大小姐,蘇傾淺,可她愛慕你,我就徹底歇了這個心思。那一年,皇兄取笑了家宴,我不過是,想去最後再看她一眼罷了。我與皇嫂之間,從不是皇兄想的那般。”莫說是沈懷玉,就連蘇傾淺都驚訝了。沈君陽,竟然也曾一直愛慕自己,還甚至,曾經來偷偷看過自己一次。“你以為,朕會信?哈哈哈哈……朕這一生,就想好好做個明君,流傳千古,可偏偏,誰都愛拿朕與你比較,所以,朕就把他們都殺了。可後來,他們又開始拿瑾兒與朕比較,朕還要如何做?為何處處要拿朕與彆人做比較!為何!”看著沈君淵越來越癲狂的樣子,蘇傾淺卻笑了起來。“沈君淵,我從未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瑾兒更沒有,事到如今,你還要這般虛偽,你找了假太子,就是為了破壞瑾兒的名聲,好讓天下都覺得,你才是那個明君?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賤婦!事到如今,還要羞辱朕!瑾兒,瑾兒,好啊好啊,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假裝對他冷漠,怕我對他下手啊?”“朕是天子,朕怎麼會容他人混淆朕的血脈,朕當夜就取了瑾兒的血,滴血驗親了,若不然,你以為他能活到現在?可朕還是討厭他,他怎麼可以優秀到把朕這個親生父親踩在腳下,所以,他該死!”沈懷玉萬萬沒想到,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前半生,原因竟然是這樣的。“來吧,我們當初成親時,就說好了,要生死與共,皇後,陪朕下去見列祖列宗吧……”沈君淵提著劍,一步一步,走到了蘇傾淺身邊。“好。”蘇傾淺看了沈懷玉一眼,這麼多年,第一次,用毫不掩飾的,作為一個疼愛兒子的母親的眼神,看向了沈懷玉。“不,不要!”沈懷玉衝了過去。…………………………………………………………大乾三年。“回稟皇上,太上皇今日多吃了一個雞腿,胃口不錯,心情也不錯。”“嗯,母後呢?”“回皇上,太後娘娘一切也都好。”當日,沈懷玉擋在了母親身前,被一劍貫穿了胸口,原以為此生不能實現與阿醜的承諾,娶他為妻。可沒想到,他竟然活了過來。沈君淵瘋了,母後自願去行照顧他,沈君淵卸下了兵權,放下了二十多年的執念,去遊曆天下去了。同年,沈懷玉登基,該國號為乾。隻是,誰來告訴他,他的阿醜,他的妻,去了哪裡?這些年,沈懷玉勵精圖治,暗中也一直在尋找阿醜的下落,可阿醜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似的,鬼穀。“玲瓏,玲瓏,這邊,快來!”南星一頭白發,正與一個圓臉少女在溪邊打鬨。而仔細一看,這少女,竟然與阿醜長的一模一樣。得玲瓏女者得天下,當初沈懷玉被一劍貫穿,是阿醜以心頭血起死回生的功效,救了沈懷玉。顧元澤帶著她來的,原來,他竟然是南月國最厲害的占星師,流月,為的就是尋找玲瓏女,喚醒神跡。南星和師父無憂,還有佛手婆婆費勁所有心力,才將阿醜救了回來。而流月更是被南星打斷了腿,若不是跑得快,隻怕會被南星活活打死。而南星自己,更是因為擔憂阿醜,短短時日,頭發全部白了……什麼的玲瓏女者得天下,當日阿醜身份之事,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如今,沈君陽與流月全部去遊曆天下,南星模仿阿醜的字跡留下了出走的消息,便和師父他們一起帶著阿醜在沈懷玉醒來前回了鬼穀。沈懷玉一直不相信阿醜真的會離開自己,這三年來,一直不停歇地尋找著。他相信,總有一日,他會找到阿醜。娶她為妻的承諾,這一生,一定要做到,快了,就快了,阿醜,很快,我就可以親自去尋你了。大乾七年,乾帝駕崩,傳位於七王爺,河清沈初玉,執明司蘇長司蘇凝月為輔政大臣之一,率都城五萬皇家禁軍保衛皇城。“爹爹,爹爹,快出來呀,來客人了,來了個長得可好看的客人!”玲瓏蹦蹦跳跳地跑向鬼穀中的小院子,身後跟著一隻巨大的白狼,肩上趴著一條漂亮的小白蛇。無憂和南星聽見阿醜的聲音,笑著走出了屋外,也不知道這鬼穀這般難尋,是什麼客人。待看清那人的臉之後,無憂和南星對視一眼,無奈又氣憤。七年了,還是被他找到了。“幾位,好久不見。”沈懷玉溫潤一笑。玲瓏躲在無憂身後,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望著沈懷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呢,總感覺,這人她曾在夢裡見過。“你認識我爹爹?”玲瓏好奇道。“嗯,曾是舊相識。”沈懷玉道。“哦,難怪,我總覺得曾經應該見過你,我啊,生了一場大病,忘記了許多事呢。”“無妨,以後還長,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沈懷玉。”“我叫玲瓏。”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