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睡下，阿醜小心地用手蓋住了小竹籠，就怕小黑再調皮跑了出來。這突然被驚醒，卻讓蘇凝月有些失了困意。“阿醜姑娘，你睡了嗎？”蘇凝月小聲道。“沒有呢。”阿醜也是被小黑嚇得沒了睡意。隻不過怕打擾到表小姐休息，一直安靜地睜著眼睛。“阿醜姑娘，你可以跟我講講表哥這幾個月的事兒嗎？”索性睡不著，乾脆跟阿醜聊聊天，了解一下表哥這幾個月的近況吧。若是直接問沈懷玉，以他的性格，隻會說，一切都好著呢，遭遇的苦難隻會一字不提。“沈懷玉？”阿醜呢喃道，這要從何說起呢。“嗯，表哥那人總是報喜不報憂，我若是問他，他便是一字也不會說。”蘇凝月歎了口氣。阿醜爬起身，想了一會兒，沈懷玉，好像確實是這樣，從前她剛來時，那般疼痛，他都是忍著的。從來都是溫柔至極，總為著彆人考慮。原本這是沈懷玉的私事，阿醜不該多嘴，可是，沈懷玉的苦難和痛苦，都是實實在在經曆的，表妹也是真的關心他，她也希望，因為表妹的到來，沈懷玉的心情能好一些。“他，那時候，太苦了。”阿醜想起曾經，滿身凍瘡，瘦得皮包骨的沈懷玉，心中都是一陣疼痛。蘇凝月聞言也爬了起來。“阿醜姑娘，我不會告訴表哥的，我隻想了解這一切，若有可能，我想為表哥討回個公道。”阿醜繼續道，“那時候，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沈懷玉，他全身不得動彈，滿身凍瘡，便是說話都沒有力氣，一副身子瘦得皮包骨。”蘇凝月光是想想，都覺得窒息。今日光是見表哥坐在輪椅上，她都接受不了，不敢想象，當初全身凍瘡，不得動彈的任人擺布時，表哥是何等煎熬，又是如何熬過來的。“那時候，這洛青山小院隻有我和沈懷玉兩個人，我就想著，可不能讓他死啊，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顧，沈懷玉竟然慢慢好起來了。”阿醜想起曾經自己照顧沈懷玉的樣子，有點兒不好意思，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就敢直接掀了沈懷玉的被子。當然，這種細節，阿醜自然是一筆帶過的，這怎麼好意思說。“後來呢？”聽著沈懷玉逐漸好起來，蘇凝月也知道，哪有阿醜說的這麼輕鬆，這個看著呆萌的小姑娘，想必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呢。以表哥的性格，那時候怕是隻求一死了。“後來那次，好危險啊，沈懷玉突然就吐血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急急忙忙下山去請大夫。沈懷玉是個有福氣的，剛好在山下碰到了先生和他徒弟，上來救了沈懷玉，也是因為先生，沈懷玉才好起來的。” 說起無憂和南星，阿醜都有些想他們了，也不知道外麵尋找根治沈懷玉的辦法如今怎麼樣了。一路奔波，想來是很辛苦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好，睡得好，還有，南星還怕不怕蛇了。蘇凝月光是聽著，都覺得心驚膽戰的，可今日，表哥卻隻是輕飄飄的一句，我好著呢。“表哥確實是個有福氣的，碰上阿醜姑娘，就是他最大的福氣呢。”蘇凝月知道，當時這偏僻的小院，隻有阿醜和沈懷玉二人，便是阿醜不做理會，不儘心儘力，誰又知道呢？也許就如表哥今日說的，早就成了一座墳包。“沒有沒有，碰上沈懷玉，才是我的福氣呢。”阿醜笑著道。“我啊，什麼也不會，就會乾點兒活，做個飯，可沈懷玉總誇我聰慧，還教我讀書寫字，從不嫌棄我笨，他真是世上頂頂好的人。”想起沈懷玉，阿醜心裡總是雀躍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女兒家的友誼，總是在閒話中不知不覺地增進。兩人聊著聊著，就從沈懷玉的事兒，聊到了天南海北去了。蘇凝月也是越來越喜歡阿醜了，阿醜同樣也是。“那你以後賣牛肉餅，我就天天去吃。”“好啊好啊，你天天來吃，我給你留著。”“不對，我有錢，我們可以開一個大酒樓，你就負責做，我負責賣，賺了錢，咱倆一人一半。”蘇凝月道。“可你不是要當女將軍嘛？怎麼有空開酒樓呢。”阿醜道。“也是……”“不過沒關係，你去哪裡做將軍，我就把攤子支在哪裡，你什麼時候想吃，都能吃到！”阿醜想了想道。“哈哈哈，好啊好啊，阿醜你最好了！”蘇凝月笑得在被窩裡打滾兒。兩人的感情在一夜閒話後，突飛猛進。阿醜也沒想到，這般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竟然是想當一個女將軍，大戰四方，保家衛國。阿醜並不覺得蘇凝月在天方夜譚，反而覺得她好厲害。從前阿醜也覺得，女兒家，到了歲數就嫁人生子，夫唱婦隨一生，好像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可自從來了這裡，她才知道，人生還有很多種選擇。沈懷玉告訴她，不要總想著彆人，多想想自己想要什麼，自己真正想要什麼。蘇凝月說，誰說女子不如男，便是女兒家，也該有自己的誌向，為自己拚一把。阿醜突然就覺得，自己從前如浮萍的人生，突然就紮了根，有了生長的方向。兩人也不知道聊到了什麼時辰，到最後，都在囈語中睡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到了這裡安心了，還是趕路確實累了，蘇凝月罕見的起晚了。阿醜輕手輕腳的起床，順便抱走了小黑的小竹籠，就怕小黑起來後再打擾了蘇凝月的休息。青兒已經和陸嬤嬤已經等在門口。見阿醜自己一個人躡手躡腳地出來了，青兒小聲道，“阿醜姑娘早，我家小姐可是還未醒？”阿醜輕輕關上了門，“嗯，蘇小姐肯定累了，讓她再多睡一會兒吧。”青兒聞言點點頭，便給陸嬤嬤幫忙做早飯去了。直到早飯做好，蘇凝月才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從被窩中爬起。“嗯？人呢？”再一看外麵，太陽都已經高照了，蘇凝月趕緊穿衣下地。怎的就睡不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