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顧不上其他，提著東西一把就掀開了門簾。一陣惡臭襲來，趙老四一時不備，直接乾嘔了起來。趙老三感覺眼睛都被熏得火辣辣的，強忍著惡心，來到了炕邊。就算炕上睡著個人，被褥臟得油光發亮，頭發亂成一堆，臉上也臟兮兮的。臉上，脖子上，嘴邊，都撒了些稀粥，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時候撒上去的了。趙老三心裡放下心來，看來那人還沒有尋到，否則這會兒早已查到他們頭上，殺上門來。“殿下？殿下？”炕上的人絲毫沒有反應，趙老三輕腳上前，準備探一探沈懷玉的鼻息。就見小丫鬟端著盆水進來了，一臉驚慌失措。“大，大人，剛才不知道是二位前來……”小丫鬟有些惶恐，眼神偷瞟著炕上的人。“你剛才在做什麼？為何遲遲不來開門。”趙老三厲聲問道。“奴婢，奴婢……”趙老四實在受不了這個味道，人也看了，就不能趕緊走嗎。“哥，你同她說這麼多乾什麼，不就是跟剛才那婆娘不知在乾什麼嗎，趕緊走吧，這味道，我都要吐了。”趙老四捂住口鼻，感覺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生生被熏死。“奴婢，沒，沒乾什麼，就是大娘來同我說些話……”趙老三見她端著一盆水，又看看炕上的人道，“你就是這般伺候人的？混賬東西！”小丫鬟嚇得手一鬆，水盆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濺起的水還揚了二人一身。趙老四火氣蹭蹭直冒，“你做什麼？怎麼這麼蠢！還不快滾出去！”“是，是……”小丫鬟趕緊撿起盆就跑出去了。“滾，滾出去……”炕上的人微微睜開了雙眼，聲音沙啞。趙老三見狀，跪下行禮，“參見殿下。”見趙老四遲遲還站著，趕緊扯了扯弟弟的胳膊，示意他也跪下。趙老四實在忍不了了。“哥，就這麼一個廢人，還要咱兄弟跪他？殿下什麼殿下，能活多久都不一定。”沈懷玉冷眼掃過趙老四，趙老四隻覺得一股威壓感瞬間襲來，但看看這位曾經的太子殿下，如今卻是這副模樣。又覺得怕什麼怕，誰會讓一個廢人去繼承大統，看這副死樣子，怕是也沒多少活頭了，怕個屁。趙老三見弟弟如此，乾脆一把將人推了出去。“你在外頭等我。”趙老四出了門，揮了揮袖子，他感覺就站了這麼一下，自己家都要被醃入味了。“哥，我真不知道你怕什麼，隻要他不是被野獸吃了，被人殺了，都跟咱們沒關係，我看他廢人一個，怕也沒幾天活頭了。你擔心什麼勁兒，他要是還能回去，我都能當皇上。”趙老三一把捂住弟弟的嘴，若不是實在疼這個弟弟，他真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你瘋了，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捅出去，九族都不誅的！”“行了行了知道了，一天天真是麻煩，臭死了，我出去院外等你。”趙老四又來到了沈懷玉跟前，“殿下，我二人是負責采買東西看護您安全的，就住在山下，殿下有事兒就來知會我們兄弟一聲。”“滾，出去，滾出，去……”炕上的人有氣無力，說話都費勁。“定是這丫鬟伺候得不周到，殿下您放心，我定好好教訓她。”見炕上的人費力想說話，實在又說不上來，累得閉上了眼睛，趙老三這才放下心來。“那殿下能休息，屬下先告退了。”說罷，見炕上的人沒有反應，便退出去了。剛走幾步，又返回了阿醜的那間屋子。“出來，我有話問你。”阿醜趕緊開門，“大，大人，奴婢，不是奴婢不想伺候，實在是這位主子他……”趙老三瞪了阿醜一眼，“賤婢，竟敢說主子的不是！”阿醜慌忙擺手，“不敢不敢，奴婢不敢，隻是，主子實在喜怒無常，喂飯也不吃，我隻能強行喂進去，這才灑了一身。我會收拾乾淨的，就，就隻是這兩日，身子不爽利，這才讓主子這般的……”見小丫鬟頭埋得很深，又吞吞吐吐，說話聲越來越小，趙老三哪裡還不明白。肯定是見他們一直沒有來，這才偷懶。他就說麼，哪會有人那麼傻，會真的儘心儘力默默照顧一個廢人。思及此，趙老三聲音溫和了些道，“唉……知曉你一個小丫鬟伺候主子也辛苦了，你照顧得很好，我會稟告大人的，放心。”阿醜猛地抬起頭，惶恐道，“求大人彆告訴那位大人，奴婢現在就去伺候主子洗漱，給他收拾乾淨，奴婢再也不敢偷懶了，再也不敢了……”趙老三卻是笑笑，壓低了聲音。“彆害怕，就這樣就行，你做得很好，懂了嗎？”阿醜想了想，搖了搖頭，“奴婢，奴婢不明白……”當時來的路上，就覺得這小丫鬟是個笨的，沒想到是個蠢的。趙老三摸出塊碎銀，“給，拿著，就這樣就好，明白否？”阿醜接過銀子，笑著點點頭，“奴婢明白了，一切聽大人吩咐。”“嗯。”趙老三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放心離去。走了幾步後，又退了回來。“對了，最近可有什麼可疑之人上來？”阿醜想了想，“大人，沒有，除了這位大娘來找我做些針線活，拉拉家常，沒見過彆人。”“好，若是有生人來，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是，大人，可我去哪裡找您呢？”趙老四想了想，告訴了阿醜他們的住址，便離去了。大門外。陸嬤嬤嗑著瓜子兒，上下打量著趙老四，不時的笑一笑，看得趙老四都有些發毛。“你這婆娘，總看著我做什麼！”陸嬤嬤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又捏起一個放進嘴裡，邊吃邊說。“小夥子，可成婚了？”趙老四不耐煩，“沒有。”“那你可定親了？”“也沒有。”陸嬤嬤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哎吆，小夥子如今多大嘞？”“二十一。不是，你問這些做什麼？”趙老四渾身不自在，早就提問這洛青山鬨鬼，當地人能不踏進這裡就不進來。這婆娘晴天白日的，平白盯的他發毛。卻聽陸嬤嬤立馬收起驚喜的神色，嘖嘖了幾聲，便嗑著瓜子回了院子。趙老四習武之人，耳朵靈，就聽見這婦人嘀咕著。“可惜，可惜，太老了，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