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去采棉花,去時人群密密麻麻,到地裡便消失不見。其實棉花並不高,甚至隻是剛淹沒了成年人的小肚,但花兒卻需要人彎腰采下。棉花小樹上,掛著重重的露水,映著東邊的晨光,晶瑩透亮。采的棉花用車拖到曬場上分批攤開,沒有空間去曬的棉花便裝袋放到通風的倉庫裡存放。相比於散戶,王偉種棉花技術含量並沒有高到哪裡去,隻是很多事情,一旦多起來,便可以配上機器以流水線的方式進行,於是提高了效率。現在,已經越來越需要這種大規模的農業單位了。散戶承包種植的優勢已經逐漸消失,因為散戶種植的利潤越來越小。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獨立進行大規模的農業生產。當然,與很久以前的大規模生產不同,現在的大規模農業已經是完全按照現代企業的方式進行管理。生產的農民同員工一樣領取工資與福利,並且還享受國家企業的種種待遇,這一切都是在農場特殊的環境下造就的。王偉帶著小鋒和海之豬一路參觀,小鋒和海之豬聽著王偉的介紹,連連稱讚。王偉卻是說道:“但是,這最終的目標,還是想重建山的另一邊那個養育我們20多年的花水縣,蘭子鎮。”海之豬道:“我也是。”小鋒道:“嗯,花水要重建,鄒家堡也要重建!”王偉道:“重建家園需要很多資金,這是我依然省吃儉用的原因。”小鋒道:“重建花水,我想我依然可以幫上大忙。王偉、海之豬,你們不要搶功勞,把我丟下!”海之豬聽罷,笑道:“嗯,讓我們三人一齊努力!”說完,三人相互點頭,繼而歡笑成一團。累了一天,小鋒的父母都見著小鋒很積極的聽王偉講解。鄒理先道:“看,我們的孩子根本不受失戀的影響麼,他很堅強的。”劉菲雨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小鋒對他根本都不感興趣的農業聽得入神,太不正常了!雪銘是個好孩子,我可不能讓她說走就走了。”夜裡,小鋒翻轉難眠,他翻過身,想看看背後有什麼東西,但是翻過身去,看到的是一片空白。即使是在同一個水平麵上,小鋒都覺得背後是一片深淵,仿佛自己會陷下去一般恐怖。“雪銘?”小鋒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兩個字,繼而順著意識繼續喊道,“你在哪裡?”這是一種依賴、一種習慣,甚至是一種責任。小鋒覺得自己必須、可以並且應該找回雪銘,讓這種依賴、這種習慣和這種責任找到歸宿。小鋒爬起床,奪門而出。窗外風起雲湧,正如小鋒此時澎湃的心情。他要去找雪銘,現在、立刻!但是門外,劉菲雨攔住了小鋒。小鋒對媽媽說:“媽媽,我要去找雪銘,我一刻也不能等!” 劉菲雨沒有立即答話,於是靜了,風吹動著千畝棉花,沙沙地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隻讓小鋒覺得更來勁。小鋒心想:“要愛,勇敢愛,轟轟烈烈地愛!”劉菲雨伸出了手,道:“過來,我和你一起去找雪銘!”小鋒聽到媽媽這句話,心裡一陣感動,那感動幾乎將他擊暈。劉菲雨過來扶住他,道:“我也一刻都不能等。”說完,隻聽得天邊一陣嗡鳴聲,竟然有一架直升飛機,不畏惡劣的天氣開往鐘家湖。而這直升機便是劉菲雨叫來接他母子倆去武漢的。這一幕,把小鋒的驚呆了。小鋒看著直升機緩緩在曬場降落,螺旋槳激起的氣流卷起灰塵四揚,隆隆的聲響引來眾人觀看。王偉點了強力照明燈,將夜裡的曬場照得如同白晝。他和海之豬站在一起,一起鼓勵小鋒,讓他尋找自己的真愛。海之豬還說:“都這麼老了,再不穩定下來,就是大不敬嘍!”這是開玩笑的話,但海之豬的眼裡卻有淚光。鄒理先也跑了出來,帶著小鋒和劉菲雨上直升機,他說:“愛情不需要那麼理智,本來就是兩情相悅,不衝動一下不像個男人!”小鋒和劉菲雨上了直升機,鄒理先則需要留在鐘家湖和流離在外的族人在一起。小鋒心想:“這便是家庭,他讓一個人得到無限的精神力量,讓人覺得一切都有可能,沒有什麼不敢嘗試的。這麼好的一個家庭,為了他和平安,即使是去死,小鋒也願意。”當小鋒回味完這感動的場麵時,直升機已經飛離鐘家湖,往武漢方向全速飛去。小鋒這才留意起機長來,這人雖全副“武裝”,但是眉宇間那份傲骨卻似曾相識。這人,不就是MCTV的司機麼?怎麼忽然來開飛機了?喬明看出小鋒的疑惑,笑道:“很奇怪麼,鋒少?不錯,我正是喬明。嗬嗬,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開飛機啊?哼哼,這世間奇妙的事情太多了。我這邊緣人物的故事,不提也罷。”劉菲雨微笑著望著小鋒,道:“什麼都彆管,搞定老婆先!”小鋒點頭。大半夜的,小鋒到了武漢。他第一時間聯係劉思協,同時喬明又驅車劉思協所居的武術小區。不用說武術小區的風景,也不用道劉思協家宅的豪華。小鋒第一眼看到劉思協,便問:“雪銘在哪裡?我要見她,現在!”劉思協卻是醉眼迷蒙,道:“你問我雪銘在哪裡?你先告訴我林仙仙在哪裡?上次你回來連我的一個招呼都不打,就不見了。我早想問你了!”小鋒心裡一震,原來劉思協愛戀林仙仙多年,至今仍是單身,也是個癡情的人。小鋒很艱難地告訴劉思協:“林仙仙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那為什麼海之豬失蹤多年都可以回來,林仙仙卻不可以?”劉菲雨道:“花水縣曆經時空大劫,林仙仙為了拯救花水而犧牲。”劉思協一聽,呆了,良久道:“是麼?難道十年等待,終究是一場空?一場空?”劉菲雨道:“不是空等,林仙仙還在。”“什麼?”“因為她拯救了花水,花水就是林仙仙了。”“嗯,可惜現在花水是一片廢墟。我一定要將他重建得漂漂亮亮的!”平靜了一會兒,劉思協對小鋒說:“雪銘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偶爾會在黃鶴樓的屋頂上喝可樂,你或許可以碰碰這個運氣!”劉菲雨和小鋒當夜便在劉思協家中過夜,次日清晨,小鋒便來到黃鶴樓,帶著瓶可樂,一邊喝,一邊望著黃鶴樓的樓頂。陽光轉動,陰影橫斜,小鋒看得眼睛發花,但他一直看著,到日落。小鋒三餐沒忘,他狠狠地吃著飯菜,狠狠地望著樓頂。到夜裡,小鋒收拾好東西,去見劉董。劉董又回到了他的水晶飛屋,精力憔悴。他吃力地迎接小鋒,把小鋒抱住,道:“小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小鋒說:“乾爹,小鋒沒有第一時間來看望您,還請您見諒!”劉董說:“小鋒啊,你不在的這些年,MCTV可吃了不少苦頭啊!如今你來了,我也就放心了。MCTV資金周轉不靈,倒也不是我弄不到資金,隻是最近頭痛得厲害。你隻要略施法術,治好了我的頭痛病。彆說是重建鄒家堡,就算是罄儘所有,重建花水也不是問題。”小鋒說:“乾爹,我已經沒有法力了。不過,雪銘會。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雪銘在哪裡?隻要找到他,您的頭痛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劉董說:“竟然有這回事?我卻一直沒有看出來,下個星期她要在這裡和一個叫魏澤順的人辦喜酒,卻是托人相告,不久這事又在新聞媒體上出現了。我看這孩子結婚的事情可不簡單,那雪銘原來不是你的對象麼,怎麼忽然要轉嫁給彆人了?”小鋒說:“我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我隻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換成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一切全都變了。但還好,親人、朋友都在!”劉董聽罷,退到床上睡下,道:“那,我明白了。我累了,就不送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