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鋒曾幻想著自己的父母是格外開明的,如果不是這樣就很難跟父母談得來,至少在自己一無所成之時一定會是這樣。因為小鋒自己也覺得在某些方麵還是有不可饒恕的錯誤。比如離家出走逃避現實的做法,還有沒聽父母的話隻管讀書不去乾彆的(包括管閒事、談戀愛、打架、etc)。後者可能大家覺得不對,覺得那是一種社會磨練,但小鋒現在卻覺得那毫無意義。在湖北讀書想混出頭,的確是沒有時間管閒事、談戀愛、打架、etc的,至少一般的人不能做到這一點。不要跟我說大家的智商都是一樣的這種謬論,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是一樣的。智商的高低最直觀地體現在一個人在思考問題時的出發角度,很少有人會想到同一條路子上,而選擇了正確的思考路線的人就會踏上解決問題的捷徑。不要說成功沒有捷徑,隻要努力就可以到達。如果你的成功相比彆人付出了更多的汗水和時間,那就承認你走過彎路吧。和某些省份一樣,湖北的考生無論是中考還是高考都要付出比某些城市高得多的努力才能進入同一水平的學校,這一點的不公平性已經是無需置疑的了。看過依韻的《高手寂寞》中依韻練成金蛇劍法回到古月山莊的情節,就知道有實力才會有道理這句話是多麼的適用於這個世界。於是一個不夠強大的省份就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達到同一水平的認可。在花水,如果不能考上重點大學,甚至連讀高中的必要性都不是很大。所以,當初小鋒考上化院那所二本院校,小鋒的父母可並不怎麼高興過。隻因家裡實在是不寬裕,所以請客設宴照例,搞得很是隆重,要不然怎麼也搞不定學費的。因而,小鋒上了化院,如不考上一所重點大學的研究生,還是不夠滿足家人的期望的。早打八年前蘭子鎮一個牛人考上清華大學之後,蘭子鎮的眾多學生就如牲口一般猛了起來,幾乎每年都能往四大名校塞去個人,考取北大、清華兩校研究生的人今年也出現了。小鋒的初三班主任鄧老師的兒子就上了北大的研究生,整個蘭子鎮一萬多人對他們家都羨慕不已。小鋒雖然沒有經過怎麼努力考上的化院,但暗自思量著與那些考入四大名校的牲口比起來還是差好大一截的。所以在進了大學之後,已經是完全拜服那些成績好得一踏糊糊地牛人了。可相比這下,如今的小鋒非但沒能考上研究生,卻反被勸退出校門,更彆說完成學業了。小鋒暗自猜想,就算是父母口頭上能原諒自己的不成器候,也不會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就算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倆心裡頭也是非常之傷心的。所以小鋒害怕見父母,不想見父母,或者是擔心見父母,反倒是穿棱時空的那些日子過得無所畏,沒有什麼真正糾心的事情。 之所以還想著回到自己的時空,完全是因為小鋒隻願意體驗真實的生活,哪怕是真實的生活裡隻有痛,小鋒也會努力去承擔。而對於小鋒,屬於自己的環境的生活才是真實的。當年一紙留書出走,也說好了隻離開十日,並沒有想過長期逃避。而這趟回家卻已經是三年之後,如今一無所成,定然不好意思將此間經過告訴父母。要不然一定會被純粹的批評一盾,隻能任由著他們說自己不聽話得到了如何如何不好的後果,吃了多少多少的苦。這些年來小鋒心理上的種種體會,是絕計不會被問及的。也許不應該怪及父母與自己疏於交流吧?在花水縣,校園分布不夠密集,絕大多數學生自初中以後就開始住校生活,而湖北學生考試壓力又大,所以初一、初二隻周六休息,到初三則隻每周六晚上休息。小鋒回次家當時需要的車費是五角,然後還得走半小時鄉村小路到家。如果直接乘摩托車回家,則需車費十元。當時小鋒的周生活費不過十元,過個早就要一元,平日裡靠從家裡帶來的糧食維生,若不小心沒留下錢回家,便隻好托有錢回家的同學幫忙帶個生活費了。初二起開始補課,這補課在寒暑假進行,學校向每個學生收一百元左右的補課費,然後寒暑假就隻有個把星期的休息時間了。其實這種做法除了苦了學生以外,是深得很多人的支持的,畢竟如果沒有足夠的成績,在花水是很難上一個像樣的高中的。學生們對補課也沒多少反對的,隻是天氣實在是太冷或太熱會吵著要回家而已,學校也會著情放假。初中畢業後到高中開課前的那個漫長而甜蜜的暑假讓小鋒至今回味,小鋒想來也有多年沒去石良山上看看。初中興起時刻下過自己和許雪的名字在石良山的岩石上,也不知道近七年過去了,岩石上的字跡是否依舊存在?小鋒也沒有忘記觀音洞底和雨蝶的相遇,想到雨蝶給予自己的實在是多,而自己卻好像從沒有付出過什麼。回憶起來,開始的時候好像是成了雨蝶的出氣筒,到後來則是雨蝶莫名奇妙地和自己在一起了。事情雖然突然了一點,但美女當前,小鋒又何必拒絕?其實當時主要是不知道那一晚和雨蝶在新內客做過什麼,如果早知道其實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小鋒也許就不會……小鋒沒有往下想下去,並刻意地讓自己忘掉了剛想的這段內容。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鋒甚至可以強製性地遺忘一些事情,特彆是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小鋒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習慣,也不是自己一慣的作風。但是習慣一旦養成,便很難改正了。有人說十五天可以養成一個好習慣,為了難免直視每天所經曆的事情,小鋒想過重新開始寫日記。但是現在卻窮得是連日記本和筆都買不起,就放棄了。雖然向老同學隨便喊一聲就可要來這些,但是小鋒並不喜歡這樣。小鋒不喜歡無償向彆人索要東西,這樣日後如果他們有事相求,自己定難拒絕。小鋒喜歡一個人的自由自在,如果力所能及地幫一下雖人,倒是無妨。就怕是自己幫不上忙的忙也被拉去幫,小鋒最不情願了。到時候出不上什麼主意淪作供人使喚的配角不說,小鋒更痛恨那種漫無目的的感覺。即使是有人指引,若不被告之行進原由,小鋒還是會覺得沒有迷迷糊糊的。不願求人的思想讓小鋒有很多想法都沒得實行,但是小鋒覺得有些事情就算是靠彆人來完成了,也會變少了許多意義。眼下小鋒雖然一心想依賴著劉思協成名利萬,但那也是以治好其父親的病為交換條件,因此小鋒並不覺得自己依著誰,靠著誰了。一切收獲若是來得有條件的,小鋒自可安然接受。話扯遠了,不過這時小鋒以時速三百公裡的速度飛行在武黃高速公路上,還是有時間想這麼多的。這時的高速公路像一細長的條發著黃光的燈管,在漆黑的夜裡閃動如幻,實在是太容易讓飛在高空中的人產生聯想了。假如超人這般盯著高速公路看,恐怕也會不知不覺進入深思狀態吧?這般想來,很有可能是這閃動著的高速公路把小鋒給催眠了。照小鋒和的士的速度,小鋒料到自己會先一步到達家門,眼下當然還不知道如何見家長,便在門前大樹腳下等著王偉和雨蝶他們吧。誰知,剛走到大樹腳下,王偉的母親便喊起來了。“喂,是小鋒吧,是不是小鋒?”小鋒暗自叫苦,心想:“不是吧王阿姨,連個燈不點你都認得我,有沒有眼花啊?”嘴裡卻樂嗬嗬地答道:“阿姨……嗬嗬嗬嗬……”一時,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王阿姨笑道:“什麼都不用說,方便地話先回我家住下。你父母已經幫到蘭子鎮上住去了,你們家的房子卻還一直留著,你媽媽將你們家的鑰匙交給我保管,每周給我帶些肉食。我想,他們定是相信你一定會回到這裡來找他們的吧。”小鋒心想不用馬上和父母見麵了,心情舒緩了很多,但為了在短暫的一段時間內繼續逃避父母,便問了王阿姨何時自己的父母會回,現在他們又住在哪等等問題。不過,蘭子鎮這些年來建設事業大發展,父母所住之地的地名小鋒已經不曉得在哪裡了。經過短暫的交流,王偉和雨蝶也回了。的士的車燈在幽黑的山穀中格外刺眼,王阿姨看到王偉扶著雨蝶走下,卻是深深地一聲歎息。小鋒問道:“王阿姨,您兒子,也就是我的偉哥回來了咧,你怎麼好像不高興呢?”王阿姨甚至喜歡跟大人不分彼此地開玩笑地年輕人,聽到小鋒風趣地談吐,不免又是一聲歎息,道:“我那個兒子,除了讓家人操心外,也沒有什麼本事了。平時不打的回來了,今天卻打電話說打了的從武漢回來,簡直是怪之又怪,所以是一定的一定有大事了。這叫我的心情如何好的下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