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張蘭察覺的有些不一樣。隻見她的外公率先回神過來，輕輕的推開了哭的正難過的母親。他臉上並沒有見到母親的激動和難過，也沒有心疼，沒有那種就親人久彆重逢的感覺，反而是帶著一股子難言的尷尬。蠕動了兩下嘴唇，輕輕的喊道：“婉婉。”“爸！”張婉是完全整個人沉浸在見到親人的激動當中，所以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反而是哭著一聲一聲的喊著爸。很快，她們在門口的喧鬨聲已經臨引起周圍鄰居的反應了，她們開始有所動靜，一個二個打開門，想要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這時候李秀蓮，迅速反應過來，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隨後眼神也一言難儘地看向張蘭和張婉。手裡的棍子隨手扔在了門口。“你們跟我進來吧。”“閉上嘴，彆在門口哭哭嚎嚎的像什麼樣子。”張婉正在哭泣的表情直接就僵硬在了臉上，眼淚要掉不掉的明顯，就算是她神經再粗，也察覺到了不一樣。“媽？”“先進屋。”李秀蓮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這種不耐煩的表情，是不應該出現在十幾年未曾謀麵的母女身上的。一時之間直接打斷了張婉正在悲傷的氣息，從而讓她的心臟開始不正常的跳動，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爸媽兩個人都轉身進了房間，張婉心裡忐忑的厲害，她總覺得這次自己回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變了。張蘭幫忙把剛才落在地上的禮物給撿起來，隨後另一隻手握住了張婉的手。她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在她媽媽之前的回憶和話語當中，外公外婆都非常和藹的長輩。她的外公是一個話不多，但是非常寵愛母親的父親，然後外婆的話是一個雖然看上去有些凶巴巴，但是也對目前非常好的媽媽。但是現在看到這兩人，十幾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了，而且還不知道女兒在外麵受過什麼樣的折磨，她們兩個去看到自己的女兒之後，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這讓張蘭非常懷疑她們這兩個人，和自己媽媽之前說的那兩個人，到底是一樣的人嗎？如果不是這個地址，是她們詳細找過來的，而且兩個人也明顯是一副認識自己媽媽的模樣，張蘭真的會懷疑，她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找錯了人？似乎是女兒帶著溫度的手，讓張婉微微有了一些安慰，她回頭看向張蘭，最後緊握著女兒的手，想要從裡麵汲取一些力量。外麵想要看熱鬨的人，發現她們家的門關上了之後，大家都有一些可惜的搖搖頭進了屋裡。以前四個人進了屋裡之後，李秀蓮直接就把客廳的門給關上。張國立和李秀蓮兩個人在沙發上坐定，看著麵前的張蘭和張婉，一時間整個客廳裡的空氣顯得有些靜謐和安靜。 兩道視線落在張婉的身上，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這種目光並不是關愛和和藹的，而是有些交替的打量，和一絲絲的輕蔑。這些年張婉生活的本身也就不順利，加上她這些年一直在山村裡麵被蹉跎被羞辱，所以她心裡也是有些自卑的，這些天，就算是出門在外，自己也經常是低著頭，覺得和外麵的世界格格不入。內心深處的自卑無法隱藏，現在更是被原來熟悉的人用這種眼神打量著，張蘭集是覺得委屈又是覺得難過。還有更深的自卑和抬不起頭。張國立和李秀蓮兩個人沒有說話，張婉覺得在這種時間裡，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是煎熬。終於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先開口。“爸媽這是來的路上，給你們買了一些補身子用的營養品。”“不算很好，但是女兒現在身上沒有什麼錢，等到將來我掙了錢，一定好好孝順你們。”“我不知道弟弟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但是想著畢竟是第一次上門，如果有孩子的話，我也給小外甥買了一些吃的喝的，還有一些玩具，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張婉有些窘迫的說著，一邊輕輕的將手裡提著的禮物放在了老兩口的腳邊。張蘭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配合著自己媽媽的動作，將自己手裡的東西也放過去，同時也在來回的打量著老兩口。“爸媽，這是我女兒，她叫張蘭。”“爸媽，我這些年並不是自己偷偷跑了，我是回來的時候被人綁架了，這些年我被拐賣到……”張婉有些無措的來回繞著自己的手指，明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麵對父母的打量，她隻好硬著頭皮開始結識自己這麼多年去哪了的事情，她以為爸媽覺得她是自己跑了，所以很生氣。但是她才開口解釋到一半，就看到李秀蓮胎記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她腳旁邊放著了一堆營養品。“這些都是什麼雜牌東西能吃嗎？不會是三無產品吧？等一下吃了彆把人吃死了。”“十幾年沒見了，你也是摳摳搜搜的，就拿了這麼點東西，打發叫花子呢？”李秀蓮說話的話語還是那副表情，那裡麵**裸的嫌棄都沒有掩飾。張婉驚訝的看著老兩口，根本就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張蘭微微擰了擰眉頭，看著她們準備再稍微觀望一下，她總覺得外公外婆和媽媽描述的記憶當中，相差實在是太大了。“趕緊拿走吧，拿走吧這些歪瓜裂棗，在我們家裡都不需要。”一邊說著一邊將這些禮物踢倒在地，盒子倒在地上都是沾染了塵土。這一腳踢倒的何止是那些禮物盒子，還有張蘭行張婉的滿腔心意。“外公外婆就算是你們不喜歡我，或者是覺得我來打擾你們親人團聚了，也不至於這樣對媽媽，畢竟她還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已經十幾年沒見了，這些年媽媽一直都在想著你們，我們現在是沒什麼錢，但是買這些東西也已經用光了我們身上的大部分錢財。”“如果你們不喜歡我，我可以走，但是請你們不要這樣對待我媽。”眼看因為這些話的羞辱張婉，傷心欲絕的要哭起來了。張蘭趕緊上前打原場，因為她看到了剛才李秀蓮望向自己的那種嫌棄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避之不及的模樣，讓張蘭以為母親之所以受到這種冷漠，是因為自己跟著一起回來了。張蘭說完了之後就想要轉身離開，但是卻被張婉直接一手抓住了，張婉這個時候就算是腦子再不清醒也看明白了，爸媽此時對她的態度。她雖然不明白，一直對自己很好的爸爸媽媽為什麼突然間變成了這樣，但是這不妨礙她維護自己的閨女。原本因為回家而激動的發燙的心情，現在就好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的瞬間跌至冰點。“爸媽你們不要我了嗎！？”“你們嫌棄我是嗎？”張婉含著眼淚質問，但是卻沒有換得老兩口一絲一毫的憐惜，張國立依舊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但是他也抬起了腳尖，將張婉她們帶來的禮物用腳往旁邊踢了一下，仿佛是在嫌它礙事，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這個動作卻什麼的表明了。倒是李秀蓮，這次開口了。“你這孩子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麼事，當年你才那麼大點兒，結果你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了，我和你爸報警了都沒找到你的人，我們還以為你跟哪個野男人一起跑了呢。”“這幾年也是杳無音信，我和你爸最開始的時候那是吃不下睡不著，整天擔心的要死，生怕你再哪出個什麼事。”“那一段時間我整天是以淚洗麵，眼睛幾乎是都快哭瞎了，你爸更是大街小巷的去找人尋你，但是都沒有絲毫進展。”“我和你爸回來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找不到你，所有能找的辦法都已經找過了，也找不到你，最後我們又不能一直生活在之前的那個地方，每次看到她熟悉的環境一樣，就覺得你好像還在家裡，我們兩個傷心的不行，身體搞壞了，最後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好重新搬了地方。”“就算是你不在了，我們兩個也得生活下去的日子還是要向前看，沒辦法，我們隻能想著從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這日子就算是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我們也終於是把你給忘了，好不容易一家人才過上安靜的日子，現在你又回來了，又回來打擾我們了。”“而且你弟弟還沒有結婚了，目前都是在快結婚的階段，在談婚事了。”“你的弟妹家庭條件還挺好的，而且家裡隻有她一個女兒，對她的特彆好，是城裡的姑娘，有車有房的，本來對你弟弟這件事情就不是很看好，人家就不願意把女兒嫁過來，後來還是我們好說歹說，加上你去世了之後，你弟弟也算得上是獨生子，並沒有家裡什麼大姑姐還是妯娌之類的複雜關係。結果現在你又回來了，你看看你這些年要長相沒長相，人也變成這邋裡邋遢的模樣。”“還有你這遭遇，你這不檢點的樣子，要是讓你弟媳看見了，人家還想著我們家風不正呢，說不定就不把女兒嫁給我們了，到時候你弟弟的婚事豈不是要打水漂了？”“反正這麼多年我們也習慣沒有你在身邊了，要不然你以後就當自己丟了，還沒有回來吧，把這些東西都拿走吧，以後不用回來了。”張婉天的這些話簡直是由於晴天霹靂，她看著麵前的李秀蓮幾乎是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的親生母親嘴裡說出來的。著實是太讓她匪夷所思。這些話給張婉的打擊不小，她有些恍惚，淚眼朦朧的看向李秀蓮。“你說讓我走？”“你說我不檢點？”張婉問出這兩句話之後，就感覺渾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抽空了，她有些難過的回想著媽媽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不但說自己不檢點，而且還說家裡人已經習慣了，沒有她的存在，她的回來反而還不習慣了，就是這個意思。再說直白一點就是這個家根本就不歡迎她，她離開的太久了，這個家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了。這和張婉所料想到的實在是天差地彆，她在路上甚至是跟張蘭說過很多次了，說了爸媽她們做的有哪些拿手菜，跟張蘭說回來之後要讓外公外婆給她做什麼好吃的，結果卻與她們想的，差異太大了。問出這些話的時候，張婉的身軀都在微微的顫抖。但是感覺嗓子好像是夾了刀片一樣的，每一個字都把她割的鮮血淋漓。幾乎是讓她無法開口。而且那些刀子幾乎是從她的嗓子一直戳到了心臟。每說一句話，那些含著尖刺的刀子，似乎是都在她的心裡擰了一圈，將她的心臟擰個稀巴爛。麵對網上有些沒腦子的話，於說她不檢點說，為什麼那些人販子隻是把她擄走了，沒有拐賣彆人肯定是她自己也有原因的，聽到這些腦殘的話語，她沒有生氣。聽到那些說她們殘花敗柳的，嫁不出去的，她也沒有生氣，但是現在聽著自己父母親口說出她不檢點，三個字的時候，張婉幾乎是萬箭穿心。“張婉，雖然你媽說話難聽了一點，但也都是事實，還希望你能理解呀，你不知道你剛丟失的時候，我們一個二個心裡有多痛苦啊，現在好不容易已經習慣了，你看你這又突然回來了，你弟弟還沒有結婚也是一件事，我和你媽年紀也大了，她們要是周圍的鄰居宿舍知道了你的事情該有多大的流言蜚語，我和你媽年紀都大了，受不了這些的。”“你要是覺得我和你媽以前對你好，你要是覺得有些恩情的份上了，你以後就沒事彆來打擾我們了，也不願意問我和你媽喊爸媽了，你你就當你從來都沒有父母。”“我知道你們從山溝溝出來，現在日子肯定也不富裕，生活也艱難，能拿來這些東西算你沒有孝心了，但是家裡實在是用不著，你們還是拿回去吧。”話說到這兒已經不是讓她們把禮物給拿回去了，而是她們兩人在驅趕張蘭和張婉。想要讓她們快點從這個房子裡離開。張婉捂著心臟眼淚一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張著嘴卻泣不成聲，除了哭泣不能夠發出其她的聲音，但是張蘭卻握了握拳頭，冷冷的看著麵前的老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