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麵無表情地又說了一句:“我晚上還有約要赴,對方心眼小,去遲了他會生氣。”噪音男不由失笑。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死,她是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處境嗎,還有心思想約會的事情。噪音男身後,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光頭笑得最大聲,還以為她要說什麼,結果居然是問幾點了。對著發笑的眾人,溫慕抿了抿嘴,重複了前麵的那句話:“幾點了?”噪音男不笑了,聲音很恐怖:“你的約會在幾點?”隔著麵罩和變聲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聽不到他真實的聲音。但溫慕依舊從他音調的起伏中,聽出了他憤怒和焦躁的情緒。挺好的,是人。有自主意識,不是人工智能。是人,就會有破綻。溫慕淡聲:“十點。”其實是八點,她故意說了十點。“現在是八點二十,離十點還早。”噪音男又笑了,“彆著急,不出意外我們會在十點鐘之前,把你的屍體送回去的。”聞言,溫慕身後的葉紫歌和月黎,本能的身體一怵。他們不是圖財,也不是圖色,而是……溫慕也害怕,怎麼可能不怕呢。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溫慕兩隻手分彆向後輕輕拉住了月黎和葉紫歌的手,然後咽了一口緊張的口水,抬眸繼續開口:“所以,不能先把我送回去,讓我約完會,再要我的命嗎?”此話一出,房間裡又是一陣沉默。噪音男非常不悅:“你現在應該求饒,跪在我麵前求我饒了你們,而不是跟我討價還價要去約會!你明白嗎?”溫慕細細地聆聽,感覺到他此刻的神經就像是一根繃住的弦,比她們還要焦躁不安,隨時可能因為某種外力,而被拉扯斷裂。溫慕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保持著平靜的語氣:“所以,我求你,你就會放過我們嗎?”“不會。”低頻噪音高聲嗔怒,“都是因為你,我才會混到現在這副模樣,十九年回不了雲國,以前賺的錢一分不敢花,結果你卻活得好好的,憑什麼?十九年前你就應該死,你必須死。等我老大一發話,我就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到海裡喂魚,然後再把照片發給那個人。”溫慕狐疑,他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恨她。他老大又是誰,他口中的那個人又是誰?“你說的那個人是哪個人?”溫慕淡聲,順勢問道,“我又是什麼時候和你結的仇,我今年才十九歲,十九年前我還是個嬰兒,你是不是綁錯人了。”“你還不知道嗎?其實你……”手機響了,噪音男沒繼續說下去,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目露凶光地轉身朝著身後的人望去。隨即,一巴掌扯掉了光頭脖子上的項鏈扔在地上,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蠢貨!” “蛇哥,我又做錯什麼了?”光頭很委屈。“那項鏈TM的有定位兒!”噪音男惡狠狠地回頭盯著溫慕,“臭丫頭,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勞資現在就弄死你兒!”月黎和葉紫歌嚇得臉色鐵青,但還是鼓起了勇氣上前和溫慕站在了一起。葉紫歌緊攥著拳,身體發抖:“你動溫慕,就是動我。我是演員,我要是死了,新聞一定會鬨大,你們逃不掉的。”月黎滿頭的冷汗,也跟著應聲:“你動她們倆任何一個,也就是動我。我可不是好惹的,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春江月家,我可是月家唯一的女兒。我要是死了,我爸媽傾儘上千套房產,也會要你們狗命來給我陪葬。”“月黎,紫歌……”溫慕抿了抿嘴,重新看向噪音男,“她們你不能動,你把她們放了,我任你處置。”光頭有些後悔了,一拍腦門:“我就知道,多綁兩個人要出事。”“你還是先想好,回頭怎麼跟老大交代吧。”噪音男給了光頭一腳,繼而眼神幽暗地看著溫慕三人,“彆著急兒,一個一個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隔著麵罩,溫慕都能想象得到,他麵罩下的表情此時有多扭曲多變態。但是,他露出破綻了。噪音男剛才一激動,說話帶上了兒化音,溫慕覺得他應該是四九城的人。起碼,是在四九城待過很長時間的人。言語間,溫慕屏住呼吸,抓緊每分每秒,用鞋底悄悄在地上畫著記號,她相信顧十方一定會帶著警方找到這裡,就算是死,那也要在死前給他們留下有用的線索。記號做完,溫慕轉身,努力保持鎮定地對著月黎和葉紫歌用口型說道:[待會我一動手,你們就跑。]與此同時,溫慕的腦袋被東西指住了。哢~扣動扳機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溫慕動作敏捷地轉身躲開,並打偏了武器的指向。嘭!門上的玻璃被擊碎。現場亂作一團。趁亂,溫慕死死抓住噪音男的手,指在了他自己的頭上,並反手扣住了他的另外一隻手。緊接著,調整呼吸對著月黎和葉紫歌氣息十足地喊道:“快跑!”氣氛緊張得像是暴雨前的烏雲,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溫慕自己也怕得要死,手都在發抖。在四九城,論身手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她沒怕過。可是眼下這種場景,她是第一次遇到,子彈不長眼,一不小心真會沒命。更何況,還有兩個無辜被她牽連的人。就算再害怕,她也必須要把他們先救出去。隻是,還沒等月黎和葉紫歌決定走還是不走,被溫慕將手扣在背後的噪音男,便發出一聲低笑,掙脫開溫慕的這一隻手,從褲子後麵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匕首。趁溫慕走神,猝不及防地對著溫慕的手臂就是深深地一刀。指在他頭上的武器落到地上,被他用腳踢遠。“臭丫頭!”呲……溫慕發出一聲疼痛的低吟,鮮血順著手臂流向手掌。場麵一度更加混亂。月黎和葉紫歌嚇哭了,兩人慌亂地撕著自己的衣服,來給溫慕包紮。有人從外麵衝進來:“不好了蛇哥,有車朝我們這邊來了。”“艸!”噪音男嗔怒地又給了光頭一巴掌,“你TM乾的好事。”“現在怎麼辦,蛇哥?”“走!”噪音男不甘心地回頭怒瞪了一眼溫慕,隨即快步離開房間。溫慕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地坐在地上。她知道,一定是顧十方來救她了。片刻,顧十方、江嶼、溫朝才三人衝進了房間裡。江嶼一眼便看向了葉紫歌,連忙去扶,顧十方和溫朝才動作一致地朝向溫慕。看見活著的溫慕,顧十方和溫朝才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了,但看著她滿是鮮血的手臂,顧十方的眼睛瞬間紅了。溫朝才也心疼的兩眼發紅。“顧十方,二哥你們怎麼都來了。”溫慕怕他嚇到他們,忍著疼對著他們漾起了兩頰的小酒窩,“彆擔心,我沒事。”顧十方心如刀割地閉了閉眼睛,忍著沒哭,彎腰小心將她抱進懷裡,快步走向門外的車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此刻在顧十方的心裡,都隻彙聚成了一個念頭,送她去最近的醫院,她千萬不能有事。他完全不敢去想,如果他遲來一步,如果她真的有事,他要怎麼活下去。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溫慕,靜靜地在他的懷裡仰麵看著他時,剛才所有的恐懼都被融化,眼前的他宛如浩瀚宇宙裡最炙熱的那顆星星。萬物皆有裂痕,而他是照進裂縫裡的光。不遠處,警笛聲、人聲、槍聲長鳴很快混雜在了一起,原本萬籟俱靜的城中村廢棄醫院周圍,變的熱鬨起來。可她什麼也聽不見,她隻想聽他和她說說話。“顧十方……”她輕聲喊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知道,我剛才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第90章 照進裂縫裡的光(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