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顧寒舟在外人眼裡，始終是兄妹關係，即便沒有血緣，豪門裡也不會容忍這種養兄妹發生不倫關係的醜聞。和顧寒舟的糾葛不清，無論怎麼看，都是個錯誤。張姨還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沈雨嫣已經心不在焉地將一碗湯喝完。張姨接過碗，“再給你盛一碗？”她搖搖頭，“夠了。”張姨聞言，雙手捧起她的臉，心疼道：“哎呦，我的沈小姐哦，你看你這麼瘦，不多吃點怎麼行？”粗糙的手掌磨得她細嫩的臉頰生疼，她卻並不反感，反而貪戀著張姨手心裡的溫度。她再也忍不住，將頭埋進張姨的肩膀上，“張姨，我能抱抱你嗎？”她聲音喑啞，在張姨看不到的地方，眼淚默默流下來，將最近積壓已久的情緒通通發泄出來。“抱吧抱吧，”張姨溫柔拍她的背，“你十五歲來顧家，我看著你長大，在我心裡，你和少爺，就跟親生兒女一樣。”她聽得更是心裡苦澀。在背後不斷的輕輕安撫下，一股睡意逐漸襲來，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張姨將她輕放到**，蓋好被子，收拾好桌上的餐具，端著砂鍋出去。經過一道拱門，前麵就是一小片竹林，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那裡。張姨嚇了一跳，看清楚後，恭敬道：“少爺，您回來了。”顧寒舟看著她手裡的砂鍋，“嗯”了一聲，“她睡了？”張姨點點頭，“按照您的意思，在湯裡放了些安眠藥，沈小姐睡得很熟。”顧寒舟抿了下唇，想起沈雨嫣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昨晚她大概哭了很久，也沒睡好，今早眼睛才會腫成那樣。要是今晚任由她繼續哭，恐怕又是休息不好，他才讓張姨在湯裡下了點安眠藥，好讓她老老實實睡一覺。斑駁的竹影打在顧寒舟臉上，明明滅滅間，幾乎看不清他的眼神。張姨遲疑下，說道：“少爺，您彆怪我多嘴，我不知道您和沈小姐鬨了什麼矛盾，但是沈小姐真的很傷心。她來顧家這麼多年，也沒個知心人，您就當可憐她，有什麼事，彆和她計較。”剛剛沈雨嫣在她肩頭哭，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說罷了。要是彆人和顧寒舟這麼說話，他肯定會沉下臉色，但張姨是從小照顧他的老人，他不會生氣，也不會解釋什麼。“謝謝張姨，您去休息吧。”張姨一怔，這孩子她從小看著長大，或許是因為顧夫人早逝，顧寒舟從小就心思深沉，讓人琢磨不透，情感也不輕易外露。這樣的性子，或許有助於他的事業，但對於親密的人而言，總免不了受些委屈。“那少爺您，有機會和沈小姐好好聊聊。”“我知道了。”低沉喑啞的聲音，輕輕應和，卻沒有多少真心實意，很顯然隻是敷衍。 張姨暗暗歎一口氣。到底顧寒舟是雇主，她也不好多說，匆匆道彆，端著砂鍋去了廚房。顧寒舟踏著竹影，穿過拱門，借著夜色的掩護，來到沈雨嫣門口。他的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扭，門開了。她是吃了安眠藥後，張姨才離開的，顧寒舟知道，肯定沒鎖門。在門口站了會兒，他推門進去。裡麵隻開了一盞床頭燈，昏黃的燈光打在沈雨嫣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上，增添一絲恬靜。即便是在吃了安眠藥的情況下，她還是極度不安，眉頭微微皺起，手指下意識緊緊抓著被子的邊緣。顧寒舟抿了抿唇，沒有開燈，朝著她走去，指尖輕輕點在她蹙起的眉間。仿佛是感受到了指尖的觸碰，睡夢中的她一抖，眉頭皺得更緊了。“顧寒舟，放過我……”他臉色瞬間沉下來，手指緊緊握成拳頭。眉間的壓力一消失，沈雨嫣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嗬。”顧寒舟冷笑，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臉。“你讓我放過你，他們也說讓我放過你，不與你計較。但是沈雨嫣，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非要靠過來，現在讓我放手，我做不到。”眼前的女人呼吸均勻，麵容平靜，要是現在睜開眼看到他，一定會驚叫著逃開，不許他碰吧？他眼下暗沉幾分，一隻手探進被子裡，將那隻受過傷的胳膊拽出來。輕輕卷起長袖，紗布包裹的地方果然還是清清爽爽，一絲難聞的藥味都沒有。“不聽話。”他手指在她鼻尖一點，滿意地看到她小貓一樣皺起鼻子。沈雨嫣的房間不算太大，顧寒舟轉身，視線掃過去，就見到靠牆的一張桌子上，堆滿了雜物，有空掉的化妝品，還有廢紙張。一個黑色的玻璃方瓶被紙張蓋住，露出上半部分。他走過去，在雜物中抽出方瓶，仔細一看，果然是黃大夫調製的膏藥。男人眼眸微眯。她這是把千金難求的藥膏當廢棄物扔在這兒？他唇部緊繃成一條直線，走回床邊，將沈雨嫣手臂上的紗布一層層拆開，取出藥膏，輕輕塗抹在患處，指腹緩慢地打著圈。就算他力道已經很輕，她還是疼得扭曲了臉色。他冷笑，“現在知道疼了？誰讓你逞英雄，要你一個女人去救林歸帆。”顧正雄的生活助理，早就是顧寒舟的人，要不然那些照片，就不隻是林歸帆和沈雨嫣“卿卿我我”了。塗完藥，他又將紗布一圈圈地綁好，捏住他手腕看了半晌，越看這處傷疤越不順眼。……第二天沈雨嫣幾乎是驚醒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直覺告訴她，已經很晚了。房間裡很暗，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的，應該是張姨離開時候的貼心之舉。她舉起手機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竟然已經到了中午，她什麼時候這麼能睡？正掀開被子慌慌張張下床，餘光瞥見一條未讀信息。點開一看，是兩個小時之前顧寒舟發來的。【爸一大早就去寺裡拜佛了，今天不用上班，給你放一天假。】她怔了怔，覺得這樣也好，她現在也並不想看到顧寒舟。將手機放下，她走到衣櫃前換衣服，脫下身上的衣服時，一股濃烈的藥味飄進鼻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