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嫣下了班，立馬給林歸帆打去電話。“林總，我下樓了。”昨天放了林歸帆的鴿子，浪費了他的大手筆，沈雨嫣心中過不去，想請他吃飯。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沈雨嫣舉著手機，正要往裡走，看到顧寒舟在裡麵，臉上笑意凝固。“不進來？”顧寒舟冷著臉。沈雨嫣掛了電話，表情恭順，“顧總，您先。”顧寒舟麵無表情地鬆開手。電梯門關上。沈雨嫣站在外頭，看著電梯數字下降到一樓，又冷靜了幾分鐘，才重新按下按鍵。大樓外，林歸帆的賓利已經等在門口。不得不說，林歸帆的外形條件極好，隻是為人低調，讓外界誤以為他是個腦滿肥腸的地中海。他脫了西裝外套，露出裡麵的馬甲和襯衫，隻是抱胸隨意地站在車旁，便吸引了無數人偷偷打量。“林總，怎麼親自來了？我可以自己打車過去的。”沈雨嫣含笑看他，不等林歸帆行動，就自己開門鑽進了車後。她不知道顧寒舟走了沒有，擔心被他看見。“沈小姐肯賞臉，我怎麼敢勞駕你？”林歸帆調侃，坐到她旁邊。他是在拿昨晚沈雨嫣放他鴿子的事打趣。車子緩緩啟動。沈雨嫣挺不好意思，“我要是知道你包下了整座望江南，我就算是跋山涉水也得去。”“那倒不必，”林歸帆取來薄毯，蓋在沈雨嫣穿著職業套裙的腿上，“我想讓沈小姐開心，跋山涉水就算了。”沈雨嫣微愣，卻沒在對方臉上看到半點異常。到了望江南門口，司機去找地方停車。沈雨嫣站在門口，深呼吸半天，才對一旁的林歸帆道：“林總，我們進去吧。”其實她肉很疼。她工資少得可憐，平時對自己摳，對彆人也摳。今天請林歸帆來望江南吃飯，真是下了血本。要不是文化館給她轉了六萬塊錢，她還真不敢來割肉放血。“沈小姐，”林歸帆笑意溫和，“要不這頓我請？”“那怎麼行！說好我請就我請！”沈雨嫣頭一揚，豪情萬丈。她抬腳就往裡邁，餘光卻瞥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車窗開了一半。隻一眼，她就看見了坐在後排的顧寒舟，以及貼近他的杜若雲。她呼吸停了一下。這一次顧寒舟沒笑，但微微低著頭，耐心聽杜若雲說著什麼。杜若雲拿著手機朝他靠近，似乎想和他分享手機上的內容。汪洋下車開門，後排的兩人往望江南這邊走。沈雨嫣渾身上下像過了電般，心臟砰砰直跳，抓起林歸帆的手，就往旁邊的巷子裡跑。直到跑到一家小餐館前，她才氣喘籲籲地停下。“林總……不……不好意思，我錢沒帶夠。”她的肺像拉風箱似的，臉熱得通紅，話都說不清楚。 林歸帆倒是體力極好，神色如常，從小餐館旁的立櫃裡拿出一瓶水，擰開蓋子遞給她，“沒關係，就在這裡吃。”林歸帆進去付水錢，沈雨嫣眼神往巷子口看。昨天她看得出，顧寒舟對杜若雲是有興趣的，但沒想到他這麼中意杜若雲。僅僅隔了一天，就和杜若雲見麵，帶她吃飯，親密得好像情侶。她心裡五味雜陳，隨後聽見林歸帆在裡麵叫了她一聲：“沈小姐。”她回過神，走進去坐到小方桌旁。老板娘遞來菜單，她心裡酸澀，看不進去，遞給對麵的林歸帆。“林總，既然是我做東，那就由你來點菜吧。”林歸帆笑著接過，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菜很快被端上桌，沈雨嫣看了一眼，暗暗在心裡估算價格。還好還好，小餐館都是平價菜，這頓飯最多花幾百塊。林歸帆將沈雨嫣的餐具拿過來，提起桌上的一壺熱茶，將餐具裡裡外外燙了個遍。“謝謝。”沈雨嫣微笑接回。哪知還沒完。沈雨嫣已經開始動筷子了，林歸帆又去給她剝蝦。她不習慣，擺擺手，“林總，不用了，我自己來。”“我來，”他含笑的眼睛看著她，“反正結了婚，這些事情也是要做的。”沈雨嫣渾身一僵，低下頭，不敢看他。一隻鮮嫩無殼的蝦被放進她碗裡。“知道沈小姐昨天去試訂婚服，其實我很意外。”他聲音溫和。沈雨嫣一愣，想起昨天與顧寒舟不堪的記憶，很慚愧。“其實挑選訂婚服，應該是我陪你去。但我在等。”沈雨嫣抬頭，“等什麼？”林歸帆靠近她，眼神沉靜而有力，或許是年齡差的原因，她覺得那雙眼睛像一條深沉的河，足以包容她徜徉其中。“等你逃走。”腦子裡“啪”的一聲，有根弦斷了。她錯愕地看著他，仿佛被窺探到心底深處的秘密。林歸帆低下頭，繼續剝蝦殼。“我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哪怕是一年的契約婚姻。你心裡有羈絆，困著你，纏繞你。”沈雨嫣放進嘴裡的食物已經嚼爛，卻怎麼都咽不下去。心裡泛起一圈圈的疼，無法呼吸。“所以，”林歸帆的眼睛很亮，“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顧氏集團提出的一切合作事項，林氏都會儘力配合。至於婚事，可以作罷，也可以假意延期一年。”林歸帆笑著端給她熱茶，“一年的時間，足夠沈小姐逃離顧家，是嗎？”沈雨嫣不知所措。緩了很久，她嗓子有些啞，“那你呢？對這場婚事是什麼態度？”林歸帆右手握拳，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擦，“雖然我很想女兒有個完整的家，讓外婆安心，但我孤家寡人習慣了，無所謂。”沈雨嫣看得出，林歸帆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灑脫。她不知道他是離婚了還是妻子去世，眼中偶爾會有一絲落寞，或許期待身邊有個人陪伴吧。其實林歸帆人長得不錯，身材也好，穿衣有品位，年齡也算不上太大，人還很紳士。唯一讓人在意的一點就是，嫁給他要當後媽。這樣一個好人，她不能隻顧自己地利用他。沈雨嫣眼神愈發堅定，“林總，我不會逃。我們互相成全。”老板娘將最後一道菜上齊。沈雨嫣舉著筷子，等了很久，聽到林歸帆說：“那麼，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賓利車開向半山腰的路，沈雨嫣看到漸漸靠近的醫院，心裡緊張起來。她要見的，是林歸帆骨折住院的女兒。或許是心理反應，一進醫院，她的胃開始不適。沈雨嫣跟著林歸帆朝婦幼區走。那股不適感越來越強烈，終於忍不住，衝向一旁的衛生間。“嘔……”“沈小姐！”林歸帆跟過去拍她的背。不遠處，一個拿著病曆本的醫生看著這一幕，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顧寒舟，聽說你妹妹要訂婚了。她是不是已經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