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獵巫騎士團的人呼嘯而來,呼嘯而去。這些人說是不喜歡社交,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南部聯盟’派來的人是‘獵魔人’,跟他們‘獵巫騎士’尿不到一個壺裡去。守舊派和新派之間的不同,有時候甚至比獵巫騎士和巫師的差彆都大。獵魔人還算是好的,專注畜牧學派的‘牧魔者’,甚至更古板一點的‘練氣士’(或稱練靈士)、‘擺渡門’之類的學派,小老板提及的時候更是難掩嫌惡。最主要的原因,守舊派對待巫師有著一套嚴格的標準,大抵上是將巫師當做是‘禽獸’一類的劃分。有些殘忍的事情,隻要沒把對方當做是人,當做是雞鴨魚鵝牛羊,似乎也就變得合情合理了。偏偏,小老板和林安都是所謂的‘禽獸’。唔……隻能說,林安很幸運地定居在‘申猴城’,他要是在守舊派的地盤上,現在早就被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了。新派嫌棄守舊派一路走到死,不懂變通。守舊派嫌棄新派肆意妄為,讓巫師有了喘息的空間,使得普通人生活於危險之中。這才是最為不可調和的矛盾。守舊派執著於守護黎民百姓,做事有太多的規矩,內部上下森嚴,像個官邸。新派執著於為人類尋找新方向,甚至希望未來人類能有超凡的力量,更像是民間的瘋狂科學家。這樣的區彆,在雙方對待‘巫師’這個群體的時候,有了天差地彆的態度區分。所以,接下來的酒店宴請……不能說賓至如歸,隻能說是毫無波瀾。西裝三件套白胡子老頭老堯神色閃爍,慢吞吞地夾著麵前一盤魚肉,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頹廢長發青年自稱是小堯,乾飯特彆猛,埋頭一直在狂吃,但人就是特彆瘦。皮褲辣妹反倒是很客氣地說了全名,名字叫酆辛。這是林安第一次遇到這個姓氏的人。酆辛據說是職業獵魔人,並沒有俗世職業,硬要林安叫自己辛姐,到了酒店招呼著先送上來一箱白酒,拿著酒瓶直接喝。她的目光很是銳利,像鷹眸子一樣,說話有著黃土大地出身的人特有的爽朗。“你辛姐我弄死的巫師,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她說起這個,眼神迷離地在林安身上遊離著,滿是調侃,顯然還是有點懷疑林安是個巫師。林安隻是配合地哇了一聲,驚歎著,“厲害厲害!”說是厲害,但林安用仰慕的表情看著她,“辛姐,您弄死過幾個巫妖?”酆辛卻是喝酒嗆到一般,咳嗽個不停,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老堯抬起眼皮看了看酆辛,笑著搖了搖頭。酆辛卻是柳眉一豎,對著林安說道,“這次找到那個眼球巫妖,我會證明自己的!” 很好~很有精神!林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跟獵巫騎士或者獵魔人相處,有一點特彆的困擾。那就是這些人的目光並不會產生靈性。他們隻會在調動熔爐力量的時候,身後會浮現出一尊法相。法相同樣看起來不能交流的樣子。顯得特彆的麻煩。就這樣,吃完了一頓飯,林安給三人在酒店開了房間,約好明天帶著他們在城市各個地方看看。臨走之前,醉醺醺的酆辛一把抓住了林安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房間。“辛姐……嗝……辛姐給你看個寶貝。”“???”她拉開行李箱,從裡麵掏出一對玉白色、乒乓球一樣的小球,像是把玩核桃一樣在手裡頭盤玩著。想了想,徑直塞到林安的手上。“這是……”林安眨了眨眼,仔細看去,手中的這兩個小球,中間有一個黑色的紋路,這特麼……是一對眼珠子!嚇得他差點直接扔掉。“巫妖的眼球!”酆辛解釋道,“那頭巫妖長得特彆惡心,身上有上千顆這樣的眼球,南部聯盟殺了這頭巫妖後,將眼球當做是一種獎勵。”“等你凝練出熔爐後,扔到熔爐裡熔煉,這玩意就當個補品。你要是懂得煉藥,這玩意對心臟血管方麵的問題也有很好的效果。”說著,她醉眼迷離地看著林安,“如果你不是巫師,這份禮物就當做是辛姐誤會你,給你的道歉補償……如果你是巫師……”她想了想,懶洋洋地揮了揮手,“也當做是補償,因為我啊,一定要殺了你這個巫師的。”林安愕然。酆辛顯然是真的醉了,隨意地將行李箱扒拉到一旁,翻身就躺在**,像是蛆蟲一般一點點地朝著被窩裡蠕動進去。“幫我關門~”林安沉默了許久,深深吐了口氣,幫辛姐扯過被子蓋上,這才關門離開。外地來的獵巫騎士讓他稍有些放鬆的心弦再度緊繃了起來。身為一個巫師,想要好好的活著,真的特彆不容易。他必須儘快掌握一個保命的手段。騎士學徒修煉熔爐的辦法看起來並非一日之功,巫師學徒度過情緒悸動期,看起來似乎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隻能在靈性上想辦法。也唯有在靈性道路上尋求彎道超車的可能性。利用靈性施展‘頭暈暈’巫術顯然是個不錯的保命手段,但‘兔子麵具男巫’的暗金色神像血肉碎塊總有用完的一天。他需要儘快自己掌握‘頭暈暈’巫術!都說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巫術,他不知道自己徹底消化兔子麵具男巫的巫術靈性,到底能搞出一個怎麼樣的‘頭暈暈’巫術版本。坐在公交車上,林安將腦袋靠著車窗,沉默地看著城市的街道,久久不語。他的心態真的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感受到壓力,卻並非壓抑於心的那種壓力,而是那種‘哦,我有個壓力’的明白知曉,心裡頭,竟然愈發地亢奮起來。那是追逐刺激的渴望,那是想要破除過往壓抑麻木人生的渴望。不同於‘兔子麵具男巫’的追逐刺激。他在追逐刺激,源自於對美好生活的強烈渴望。他似乎開始喜歡上了有‘老劉’、有外地獵魔人、有隨時可能會到到來的木棉花的虎視眈眈。這種感覺,讓他對於生活的渴望變得愈發地強烈。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追逐生活的路上。一種活性的生活,而不是死氣沉沉的生活。正是有了這麼一個個阻礙,反而讓他對於生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晚上,到了家裡。掛在牆上的醜陋腦袋正哼著歌,“還我的眼睛~還我的~眼睛~~~還我~的~眼~~睛~”林安抿著嘴輕輕將它從網兜上放了下來。歎了口氣,盤坐在地上,麵色很是誠懇地看著醜陋腦袋,“是的,我必須承認,我應該是真的拿走了你的眼睛。”醜陋腦袋愣了一下,隨即興奮地說著,“對吧對吧,我就說你拿走了我的眼睛!”“你能還給我嗎?你知道失明的感受有多難受?你知道不完整的感覺有多難受嗎?”林安點了點頭,“我能想象,但很抱歉,我不能還你。我不知道怎麼還,也不想還。如今遭遇的事情越來越多,我越來越依賴你的眼睛。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了這對眼睛,我可能早就死了。”可能是被獵巫騎士給弄死,可能是被老劉派來的人弄死,甚至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老劉在偷偷對付著自己……“嗚嗚嗚~~~”醜陋腦袋哭了,“是啊是啊,我就是你,我當然知道你需要了,可我好難受!”“你不知道,林安,我隱約感覺你又有一個靈性正在滋長出來,我卻不能看到它。”“人心複雜,每個人的內心都充滿了博弈。林安,你能聽得懂我說的意思嗎?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你那個滋長出來的靈性給吃了。”“我甚至連對方的樣子都看不清,死都不能死得明白。”腦袋說的,大概就是一頭黑貓吧,林安有這樣的預感。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眼珠子,“這玩意你有用嗎?”“???”醜陋腦袋將眼眶對準林安的方向,“什麼東西?你明明知道我看不到的!”也是哦。林安想了想,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眼眶,又看了眼手中的眼球。“要不然,你忍一下,我塞進去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