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陣陣涼風吹過邏些城,帶走了濃濃的血腥味。

大戰過後,事務繁多。秦懷道站在城牆上眺望成為,受大戰影響,城外的百姓緊閉門戶,不敢出門,路上空蕩蕩的,就連商販也不敢出來做生意,上去有些冷清,蕭條。

戰場上還有許多受傷和死了的戰馬來不及拉回,屍體橫七豎,鮮血染紅地麵,宛如修羅地獄。

段瓚匆匆過來:“大人,已經安排妥當,正全力趕製駑矢。”

“帶上翻譯,讓人出城找當地百姓幫忙,找個遠點的地方挖坑,將屍體埋了吧,留著容易發生瘟疫,吐蕃將來要收回我朝,得做點好名聲的事,凡是出工的,一人分十斤肉,外麵戰馬那麼多,足夠分,留著咱們吃不完。”

“明白,這便去安排。”

“等一下。”秦懷道叫住要走的段瓚,想了想,還是決定道:“買兵,願意來的一人給十貫安家費,剛才我特意問過,一個奴隸在這兒隻需要一貫銀子,或者兩三頭羊,生活無比艱難,咱們給高價試試,有多少要多少,但身體得合適。”

“買……買兵?”段瓚有些反應不過來,兵不應該是招募嗎?

秦懷道解釋道:“招募未必回來,奴隸習慣於交易,直接買,你可以理解為招兵,一個意思,換個說法罷了,很多人活不下去,應該願意賣了自己給家人一個希望,試試吧。”

“這可是他們國家,能行?”

“試試吧。”秦懷道也不確定,感覺能行,畢竟是奴隸製國家,奴隸隻求活,對國家沒什麼歸屬感和認同感,補充道:“跟他們說,一旦加入,脫掉奴籍,以後就是唐軍,可以去我朝生活,算是給他們一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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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瓚想了想,說道:“我朝富饒,繁榮,對奴隸來說會有吸引力,行,我去安排人辦,試試吧,萬一成了,說不定能拉起一支大軍。”

敵眾我寡,兵力懸殊太大,秦懷道不敢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人質身上,忙了一晚上,身體有些扛不住,隨便吃了點東西,找個地方呼呼大睡去了。

等醒來時已經是下午,門口守衛的護莊隊員馬上上來,其中一人說道:“大人,王宮那邊有人過來,說鬆讚乾布想見您。”

“走,去。”秦懷道隨口說道。

沒多久,一行來到王宮,秦懷道沒有進去,在門口等候,讓護莊隊進去將鬆讚乾布帶出來,直言問道:“你找我?”

“外麵現在什麼情況?”鬆讚乾布急切地問道。

“論欽陵戰敗,已經逃亡。”

“什麼?”

鬆讚乾布大吃一驚,一夜之間十萬大軍就戰敗了,唐軍的戰鬥力如此強悍嗎?心中莫名慌起來,沒有了論欽陵十萬大軍威脅,自己的價值更低了。

人一旦沒有了價值,也就意味著被拋棄。

鬆讚乾布到底是一代人傑,梟雄般人物,心中迅速做出權衡,直言問道:“本王願向大唐稱臣,大唐會如何安排?”

“你應該知道。”秦懷道打量著對方,目光犀利。

鬆讚乾布神情一黯,一旦投降稱臣,誰都可能有個好前程,唯獨自己不行,會被軟禁在長安,平庸而死,但心中不甘,追問道:“大人,本王的意思是,有沒有什麼本王可以做的。”

秦懷道聽懂了,這家夥求生欲很強,心中不甘,想留在吐蕃,不愧是一代人傑,野心不死,這種人很危險,正要拒絕,鬆讚乾布繼續說道:“大人,本王一心為民,不忍到百姓受苦,烽煙再起,希望能做點什麼促成吐蕃投入到大唐懷抱,大人以為如何?”

“不如何。”秦懷道直言拒絕道。

“大人,本王有百萬金不在邏些城,無人知道,願獻給大人。”

“沒興。”秦懷道再次拒絕,拿了鬆讚乾布的金子,就等於被人拿住軟肋,引來很多麻煩,這種事不能乾。

“大人何必拒人千裡之外,本王沒彆的意思,貴軍千裡而來,個個辛苦,一點心意罷了,另外,本王妹妹才貌雙全,是吐蕃明珠,吐蕃寒冷,願意獻給大人暖被,還請大人成全。”

求情不成就送銀子收買,收買不成就送女人,關鍵說的正義凜然,臉不紅,心不跳,秦懷道有些佩服這人手段,能千古留名,果然沒人簡單,直言說道:“這套對本官沒用,想活命,就證明自己對大唐的價值,彆把心思費在本官身上。”

鬆讚乾布一銀子、女人都不行,意識到不好收買,繼續說道:“本王已經信心腹大將,相信過兩天他們就能趕到,投誠大唐。”

“這才是你已經想的事,隻要後麵沒有戰爭,吐蕃順利並入大唐,你就算是有功之臣,最不濟也能在長安做個閒散逍遙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可能再用,但伱的後人還有機會。”

“謝大人點撥。”鬆讚乾布道謝一聲,心中有些苦澀,要的並不是後人有機會,而是自己還年輕,不想就此沉默。

秦懷道豈會不出這人心中野心不死,但不會給對方任何希望,冷聲警告道:“本官給你的臣子下了通牒,誰能勸說軍隊投誠,誰的家族就能活,沒有價值的都得死,你也一樣,懂嗎?”

“這……”

秦懷道沒有再理會對方,轉身離開。

鬆讚乾布意識到事態嚴重,趕緊說道:“那本王再寫信催催。”

“好之為之,你的時間不多了。”秦懷道語氣堅決,不給對方任何僥幸心理,否則死的就是自己,是身邊一萬大軍。

剛走到城門口,正好段瓚匆匆從外麵回來,臉色興奮,好奇地問道:“段將軍這是遇到喜事了?”

“沒錯,大人英明,十貫銀子加上脫掉奴籍,加入唐軍的吸引力果然很大,許多人願意賣身,已經有上千人在排隊等做登記,末將粗略了一眼,身體都不錯,不少應該上過戰場,不過,這些人如何安排?”段瓚問道。

畢竟是吐蕃人,安排進城內肯定不行,萬一倒戈後果很嚴重,秦懷道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在那邊修一座軍營,讓他們自己動手,調一千人盯著就好,可以和邏些城呈掎角之勢,協同防禦。”

“是個辦法,不過……沒有城牆防禦,又無險可守,恐擋不住什麼。”

秦懷道點頭,想了想,說道:“那就四周挖圓形壕溝,一共挖五條,每條間隔十米左右,中間修建交通壕,壕溝能防止戰馬衝鋒,人躲在壕溝裡麵不容易被敵人弓箭射中,近身後捅刺,砍殺即可,一條壕溝被攻破,大家縮回第二條壕溝,層層防禦,消耗敵人。”

“這樣能行?”段瓚有些不確定,這種打法沒經曆過。

但秦懷道對這一套太熟悉了,那可是後世震驚天下的坑道戰,以弱勝強的法寶,撿起一塊小石頭在地上畫了五個圈,大圈套小圈,解釋道:“每個圈是一條壕溝,寬一丈,深半丈即可,能藏人,馬也能躍過,但人在裡麵可以直接捅刺戰馬,還能躲在裡麵射箭,挖出來的泥土堆放前麵,形成遮擋土牆。”

段瓚一圖形就明白了,打了十幾年仗,經驗豐富,馬上想到很多,說道:“這種陣勢可以遲緩騎兵衝鋒,人在裡麵不容易被箭射中,一旦靠近,大家忽然冒出,能殺敵人個措手不及,但也是死局。”

“如果多挖一些交通壕則不同,打不過可以後撤,層層防禦。”秦懷道畫了十條線將五條壕溝串起來,解釋道:“打不過時,可以從交通壕後撤下來,繼續防禦,後麵的可以弓箭掩護前麵的撤退。”

“明白了,藏兵於地下,防禦中帶著進攻,此法奇,但頗有道理,末將這便安排一人去執行,如此大工程量,沒有兩三天恐辦不好。”

秦懷道笑了:“一天就能挖好,咱們有銀子,外麵有百姓,用銀子砸,不僅能修好工事,還能落個好名聲,彆忘了彆人修工事都是抓壯丁,不給銀子,咱們給,還管飯,反正那麼多戰死的馬,不用也會壞掉。”

“明白了,大人英明。”段瓚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秦懷道帶著護莊隊過去現場,一番觀察後,拿著馬槊在地上劃線做標識,一共劃了五個圈,中間麵積還夠駐紮一萬人,真要是多出一萬人,壓力會小很多。

又等了一會兒,一支軍隊帶著許多當地百姓過來,人人拿著挖土工具,領軍校尉上前敬禮:“大人,段將軍讓卑職帶人來修工事。”

“到地上畫好的線嗎?照著線的位置挖,寬一丈,深半丈,土堆前麵形成擋牆,動手吧。”秦懷道叮囑道。

校尉點頭答應,找到翻譯交代幾句,翻譯馬上跟大家說明,行動起來。

秦懷道了眼人數,得有一千多,還是不夠,招手示意那校尉上前,問道:“找了多少兵?”

“有一千人左右了,還有人跑來,有人甚至問明天還要不要?”

“什麼意思?”秦懷道有些驚訝。

校尉一臉不可思議地解釋道:“卑職也不清楚,他們說要的話,叫遠方的親戚過來,這可是他們都國家,居然這麼積極參加,怎麼想的啊?”

“或許是想擺脫貧困,成為唐人,彆忘了我朝富庶,換成你想不想成為唐人。”

“可他們畢竟是吐蕃人,咱們算是……”

後麵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但秦懷道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笑道:“如果你是朝不保夕的奴隸,或者活不下去了呢?”

“對哦,奴隸就是私有財產,任打任罵,毫無尊嚴,隨時可能會死,對吐蕃沒有歸屬感和認同感,有機會去富庶的地方,從此改變命運,當然願意,卑職明白了,謝大人解惑。”

“明白就好,去吧,讓那些報名投軍的人也過來修建工事,時間不多,必須抓緊,最好天黑完成。”秦懷道叮囑道。

“遵令。”對方急匆匆去了。

秦懷道忽然又想到一類人,或許也能拉攏過來,帶著護莊隊匆匆回到邏些城,一番打聽,來到監牢,監牢還有人在管理,獄頭是個聰明人,知道吐蕃無論誰掌權監牢都不能亂,否則不用被人出手,犯人就能將自己全家撕碎。

為了活命,也為了向主人效忠,獄頭將情況挑明,穩住其他獄卒繼續守,並在唐軍麵前表現出順從,故而沒被斬殺,到一幫氣勢不凡的人過來,獄頭趕緊帶著人出來迎接。

秦懷道早就聽說監牢的事,打量著對方,倒也不反感,大難臨頭,為了活命選擇順從不丟人,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需要講氣節,何況守著監牢反而幫了唐軍,真要是打開監牢放出裡麵的人,邏些城就亂了。

獄頭不懂唐語,嘰裡咕嚕說了一通,態度很恭謹。

語言不通交流很麻煩,秦懷道不得不讓人找來一名官員做翻譯,直言道:“裡麵一共關著多少人?”

“一千三百十五人。”

這個數字不少,能被關入邏些城監牢,恐怕都是膽大包天的主,秦懷道繼續說道:“交給你一個任務,這兩天給大家吃好點,有傷的療傷,好好洗乾淨,換上乾淨衣服,兩天後本官需要他們,集體彆多問,能不能做到?”

“保證辦好,可是……”

“所需物資一會兒有人送來。”秦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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