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元不動神色地點了下頭,視線越過朝輕岫,然後在她身後之人身上停頓片刻。

朝輕岫身後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朱紅色勁裝,隻看外表就知道定是武人,另一個人的麵孔很奇怪,此人的眼睛很正常,臉部肌肉卻紋絲不動,顯然戴了麵具,身上雖然沒有佩戴刀劍等物,卻一看就知必然是絕頂高手,竟讓司徒元下意識生出某種特異的感應。

司徒元有些好奇對方的真實實力,卻發現自己難以給出準確判定,就在他正想多觀察一會朝輕岫三人時,那位問悲門主似乎覺得在外麵乾站著很沒意思,乾脆帶著人走了。

於是司徒元收回目光,仿佛什麼也未曾注意到,繼續平靜地坐在皇帝下首。

皇帝不會注意到司徒元神情有什麼變化,因為他此刻正在跟觀慶侯說話。

不常露麵的黃羊公公今日站在皇帝身後,手裡搭著根拂塵,笑眯眯的,一看就很慈祥。

黃羊公公覺得皇帝表現得有些緊張,哪怕他神色如常,話卻顯得有些多了。

司徒元也覺得不大對勁。

他是朝廷柱石,卻算不上皇帝的心腹,天子有時候會依賴司徒元,卻並不信任他,私下有什麼事,也不願意跟司徒元溝通,免得受到後者的勸誡。

今天的情況也差不多,司徒元臨時接到命令,陪著皇帝前往夏宮,他感覺自己的作用大約相當於一個比較能打的護衛。

司徒元並不介意給皇帝充當護衛,可他稍微注意了一下,卻發現一些違和——今日天子身邊,居然沒有孫侞近推薦的高手。

一般人或許不會留心這些,因為皇帝還帶了王貴人那邊的幾位皇子皇女,一副十分跟孫侞近一黨相處得格外融洽的模樣。

司徒元收回思緒。

既然皇帝什麼也沒跟自己商量過,那他就什麼也不知道。

司徒元冷眼旁觀多年,往日孫侞近也不是沒有受到過天子的猜忌,在一開始,許多清流官員還會趁機想要為朝廷清楚掉這個禍患,然而過不多久,皇帝就會再度懷念起孫侞近的好處,重新將人提拔到自己身邊。

皇帝看著觀慶侯拿著一些絹花為自己變戲法,被逗得大笑起來,笑聲很是響亮,親近之人都能看出來,皇帝今天應該是服了丹藥,麵孔上還帶著一點被藥效催發出來的神采。

幾位皇子皇女陪著父皇一起笑,神色間卻有些不以為然,其實今日鄭貴人本來也該帶著孩子陪天子外出,可不幸從上個月起,鄭貴人就犯了頭疼的毛病,陸陸續續總不見好,今日早上一起來,更加覺得頭暈目眩,無法行動,幾位殿下孝順母親,於是全都留下侍疾。

皇帝的心思並不在鄭貴人身上,隻囑咐她好好養病,也就沒有多問。

一位年輕親貴有些無聊,回身走到窗戶邊,向外麵看去。

禦河很寬,龍船行駛在河道中央,兩側跟後方都圍繞著許多掛著旌旗的小艦,俯瞰過去,可以算是浩浩蕩蕩,極為熱鬨。

朝輕岫正站在龍船外側(),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扇子扇風⒔()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道:“空中飛的那些是柳絮麼,毛毛刺刺的。”

幾位站得近的姑娘就笑道:“河上這些東西最多,有人一聞就身上發癢,還喘不過來氣,要是覺得討厭,千萬要將兜帽戴好。”

朝輕岫微笑:“我倒不太怕這些,隻是不喜歡而已。”

她目光向遠處一掃,瞧見一位穿著武官服飾的中年人帶著禁軍路過。

旁邊有熱心人幫忙介紹:“那是穿月軍的指揮使。”

朝輕岫:“原來是指揮使,果然風采不凡。”她說話時,上半身正靠在欄杆上,雙手則籠在袖子中,隨後輕輕捏了下扇柄上掛著的玉珠。

龍船緩緩地行駛著,漸漸越過城池,將巍峨的大夏都城遠遠拋在後麵,平緩地向夏宮而去。

長寧渠連通城內城外,其中通往城北這片區域都算皇家私苑,當今天子很舍得在人造景觀上頭花錢,所以沿途風景依稀有著幾分江南情致。

龍船上有宮人來回行走,給親貴們端茶送水,連空氣裡都飄著酒香。

清脆的音樂聲花瓣一樣散落在風裡。

氛圍如此輕鬆愉快,讓人忍不住想要說話,以朝輕岫的耳力,就算不刻意去捕捉,也能聽見旁人的竊竊私語。

那些人出言讚歎,說船上的琵琶實在很好聽,彈奏之人應該是寧待詔的學生。

——被提起的寧待詔其實是定康一帶有名的高手,她雖然出身市井,但以江湖身份論,足以與卓希聲齊名。

朝輕岫對李歸弦笑道:“說起來,咱們來京這麼久,竟沒見識過幾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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