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願不願意,事實已經如此,認命不可能,但眼下隻能忍耐。
因此庫洛洛安靜地在屋內待了整整十天,在此期間,他沒有再做出貿然的舉動,不光是因為任何一個突兀的舉動都會引來伊路米的“懲罰”,也是身體不允許。
不知伊路米是不是又增加了毒藥的劑量,最初幾天庫洛洛全身無力到連站穩都困難,被“懲罰”完的第二天他幾乎是在床上度過的,在這樣的雙麵夾擊下,身體不堪重負,過了一個星期才逐漸適應。
庫洛洛知道所謂的“懲罰”不過是一個警告,伊路米若想折騰自己的話,其實連借口都不用找。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十天裡,白日裡伊路米幾乎不出現,但至少每隔一天都在晚上見到對方一次,兩人之間很少有交流,多數時間伊路米在辦完事後就直接離開了。
其中的意味不可謂不明顯。
伊路米報複的方式是讓他失去自由、變成一個解決他需求的工具。就和他以為的、自己對他的定位一樣。
他在等著看自己心態崩潰到失態的樣子,如果能更慘的話伊路米應該能更高興,這有利於馴服。
論報複的程度,有什麼比以牙還牙後仇人還追悔莫及更解氣?
庫洛洛有些無奈,用身體交換生存,這可真是過去從未想過的處境。
不過這的確給了他更多思考時間,如果伊路米一開始就直接控製他,就連後續也沒有了。
在壓下所有會影響自己的情感之後,庫洛洛的思路一向清晰到冷酷。
旅團成員應該都知道自己在哪,派克肯定會告訴他們,但他們知道了也沒用,因為心臟上的那根鎖鏈,現在他們無法接觸也無法聯係自己,他還是得靠自己出去,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一想到派克,那雙漆黑的眼中有些失神。
這段時間庫洛洛刻意沒有去想派克,但他想她應該是死了。
不會是伊路米殺的,顧及到揍敵客的利益,伊路米不會貿然對蜘蛛下手,他的目標就是自己,在已經達成目的後沒必要做節外生枝的事。
派克的死因並不難猜,在對方選擇背叛旅團救下他後,她就隻有一種選擇了。
派克一定會用“記憶子彈”告訴同伴們所發生的一切,哪怕這會觸發鎖鏈手對她下的戒律,但這是她對旅團的“贖罪”,她自己選擇了死亡。
這樣既可以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又可以告知同伴們鎖鏈手的情報,這樣無論他們要選擇報仇還是彆的,旅團就不是一味地被動了。
派克……
心中平靜的湖麵泛起粼粼的漣漪,庫洛洛閉了下眼,壓製下浮動的情緒。
那麼,該如何出去呢?
房間裡的監控、手上的手環、外麵的警報、管家的戒備,以及身體裡的毒藥都在告訴他,眼下僅憑自己確實是跑不掉,殺手謹慎得不放過一絲一毫,完全不留一點餘地。
想要離開的關鍵在於伊路米,因
此即使是殺了伊路米也沒有意義,這反而會引來揍敵客的圍堵,畢竟他無法確定這個家裡到底有多少揍敵客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以目前他的身體情況也殺不了對方。
這不是最佳的辦法。
如果換一個人,庫洛洛這會已經開始演戲了,就算能被感知到情緒,但他當初能催眠自己迷惑自己的身體,自然也能迷惑伊路米。
可關鍵在於,他已經騙了伊路米兩次,如果態度變化得過快,以對方的警惕心,絕對會懷疑自己的用意,殺手也不是傻子。
現在的伊路米渾身是刺,對自己尤其如此,越是如此對待他越是證明這點,無論是報複還是彆的,伊路米對他是超乎一切地在意。
有情緒是好事,庫洛洛想,這意味著會有破綻。
其實也並不難猜。
腦海裡伊路米的話清晰依舊,說那麼多都在表達一個意思。
也不知道殺手自己發現沒有,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讓他“完全聽話”,伊路米卻選擇了最吃力不討好的一種跟自己耗,這意味著這件事在他潛意識中或許才是最看中的。
待在這裡嗎……
庫洛洛微不可察地揚起嘴角,有漏洞,可以一試。
*
夜已深,伊路米帶著一身山間的寒露推開了庫洛洛的房門。
他剛剛做完一次任務歸來,由於家裡有個哪怕完全標記且設下了層層限製都無法放下心的家夥,他現在暫時去不了很遠的地方。若不是確認毒藥還在起作用,伊路米也根本不會選擇出門工作。可即便如此,這一趟也花了兩天時間。
他一進屋就聽到浴室裡傳來的水聲,是庫洛洛在洗澡。
伊路米知道一般情況下,庫洛洛都洗得很快,果不其然,等了沒一會,浴室門就被打開了。這個人隨意得很,頭發還在滴著水,就披著鬆垮的浴袍出來了,也不好好係著,露出了胸口大片象牙白的肌膚。
伊路米抬眼看著人,視線一寸寸從對方身上移過,明明好吃好喝伺候著,但短短十來天的時間裡,庫洛洛依舊清瘦了不少,伊路米知道那是因為毒素的原因。
他沒打算弄死對方,可下藥的時候也沒手軟,前段時間庫洛洛幾乎難受得吃不下飯,不過一周下巴都尖了些,不過最近兩三天已經逐漸適應,可以行走自如,甚至還有閒心去觀影室看了部電影。
庫洛洛的房間都是基裘布置的,整體沿襲了揍敵客家一貫的陰森風格,但該有的都有。揍敵客相當重視家人,所以他們一家人其實很看重這件事,席巴雖然沒有多問,但他由著妻子布置已經是表明了態度。
這間本該是婚後給庫洛洛自由使用的房間,現在用來囚禁他,倒也不算浪費。
伊路米並不在意庫洛洛接近自己是彆有目的,他介意的是自始至終庫洛洛都在欺騙自己,即便到了最後分手的時候,他也沒有講真話。
這並不是所謂的“善意的謊言”,而是庫洛洛在將他利用完之後企圖擺脫他的借口。
自己給予了他全部的信任,但他一直都在愚弄自己。
庫洛洛一直是這樣,隨心所欲,除旅團外什麼都能舍棄,而自己也在其中。
他也是那個能被隨便丟棄的一部分。
這份冰冷的情緒引起了庫洛洛的高度注意,這種親密無間感實在過分微妙了,像是他與伊路米已經融為了一體,彼此同享一切。
那種不悅和陰沉在心間擴散開來,連庫洛洛也不自覺地皺起眉,好似能感同身受那種不悅。
他看了眼站在那處麵無表情的殺手,昨天他並未見到對方,想著對方大概是出門工作了,在自己已經成為階下囚的現在,對方總歸不會把時間都浪費在自己身上。
卻沒想到伊路米這麼快就回來了。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眼,沒什麼情緒,但也無言以對。
這樣的僵持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兩人間的開始基於交易,那會庫洛洛為了釣大少爺基本都好聲好氣說話,等把人釣到手反而是伊路米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