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散落著星星,在寒冷的夜空中發著隱約的光。

地上的燈光更盛,一座座小方屋中的某個房間裡,昏黃明亮。

鬱白從盈滿朦朧水汽的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幾乎被熱氣熏得有點頭暈。

微長的棕發濕漉漉的,被雪白的毛巾裹住,動作胡亂地擦乾。

他跟謝無昉說去洗臉,結果躲到衛生間後,真的洗了把臉。

洗完臉,思考了一下,索性又洗了個澡。

……來都來了。

反正也差不多該到睡覺時間了。

這會兒鬱白洗了澡,身上縈繞著一股沐浴露的香味,還有懶洋洋的舒適感覺,整個人如在雲端,腦袋暈乎乎,腳下軟綿綿的,又很快樂。

冬天洗完澡後真是特彆舒服和溫暖。

不對,現在是六月份,北半球明明該是夏天。

但是窗戶外麵的氣溫又很冷,人們都穿上了禦寒的冬衣。

所以,現在到底是冬天還是夏天呢?

這真是個好問題。

……算了,不重要。

鬱白穿上睡衣,最後用柔軟的毛巾把濕頭發亂擦一氣,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探頭望出去。

他還惦記著奶鍋裡噗嚕噗嚕冒泡泡的熱巧克力,所以特地沒有刷牙。

清淺的眸光越過室內溫暖的空氣,落到佇立在廚房裡的那道修長身影上,巧克力的香味依舊。

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沒有說話的聲音。

屏幕漆黑的手機就擺在之前謝無昉讓他坐好的那把椅子上。

“你們打完電話啦?”

謝無昉聽到開門的動靜,回眸望去時,恰好聽見那個熟悉卻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嗯。”

他應聲,看見顯然剛洗過澡的鬱白,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早就聽到了淋浴的動靜。

站在廚房裡的男人反倒詫異於另一件事:“你的聲音怎麼了?”

“……”心情愜意的醉鬼連忙清了清嗓子,啞著聲音道,“沒事,喉嚨有點乾,喝點水就好了。”

洗澡的時候隻有一個人。

但他又很想跟人說話。

……小聲唱歌也算是跟花灑說話吧?

謝無昉就沒有再問原因,轉身去拿水杯,給他倒水。

鬱白走過去,拿起手機,在椅子上老實坐好,也沒有再問那通電話的事。

反正謝無昉這會兒的情緒看起來很正常,應該沒有跟厲叔叔在電話裡吵架,那他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完全不好奇這兩個人的對話。

保護次元壁,從他做起!

安安分分坐著的鬱白接過謝無昉遞來的溫熱水杯,習慣性地說了謝謝,低頭喝水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不明來由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所以垂眸注視著他的男人忽然低聲問。

“你還想要星星嗎?”

哎?

鬱白被問得怔住,呆呆地咽下一口溫水,微啞的嗓子總算恢複清澈明朗。

他握著水杯,仰起臉茫然地問:“什麼星星?()”

謝無昉說:“天上的星星。⑥()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上的星星?

鬱白立刻搖起了頭:“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俯視著他的男人聽著他的答案,似乎有些不解:“為什麼不是小孩子,就不要星星了?”

鬱白被問得發笑:“因為隻有天真的小孩子,才會以為能要到天上的星星,大人都知道,這是沒辦法實現的事呀。”

謝無昉卻說:“能實現。”

酒後的鬱白還是堅定地搖頭:“不能不能……反正,我不要天上的星星,也要不到的。”

他說著,眼眸裡閃爍起靜靜的光芒,有些恍惚地望著眼前不知世事的神明,隱約漾開一點晶瑩的笑。

“而且,如果一個大人說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他要的肯定不是真正的星星。”

“那是什麼?”

是多到要用摘星星來形容的無邊寵愛,或是遠到再也不能相見的逝者離人。

鬱白彎起眼眸,為懵懂的神明解答人類的常識:“是除了星星以外的一切東西,這是個很複雜的比喻句,星星有各種各樣的含義,在不同的時候,代表了不同的東西。”

各種各樣的,得不到的東西。

聞言,神明沉默片刻,輕聲問:“現在的你想要什麼?”

鬱白又被問得呆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洗了個澡出來之後,謝無昉忽然執著於這個問題。

不過,現在的他還真有一樣想要的東西。

滿室馥鬱芬芳的香味裡,雙頰熏紅的醉鬼不禁做了一個深呼吸,毫不猶豫地說:“我想要熱巧克力!”

“……”

男人俊美的麵孔上又出現了可以稱之為無奈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仍在微火慢煮的奶鍋,應聲道:“馬上就好。”

電磁爐顯示屏上,按食譜建議設定的時間很快走到了頭。

奶白陶瓷杯裡緩緩倒入了深色熱巧濃漿,表麵均勻地撒了一層幾近純黑的巧克力碎屑,和淡褐色的肉桂粉。

沉甸甸暖融融的瓷杯被輕輕放在了鬱白麵前的餐台上。

謝無昉說:“這是第一份食譜的配方。”

濃鬱絲滑的熱巧克力很快滑過喉嚨,帶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熨帖暖意。

讓人無比滿足。

“真好喝。”低頭輕啜的鬱白滿心快樂,但不敢大口喝,“就是有點燙,要晾一會兒。”

他放下杯子,拿著小勺子攪動了一會兒,忽然不安分地站起來。

在等待熱巧降溫的時間裡,謝無昉開始按第二份食譜的配方做另一杯熱巧,同時留意著醉鬼的動靜。

他看見鬱白走到了廚房的窗邊,盯著被熱氣熏上一層白霧的窗玻璃,然後抬起右手,指尖在玻璃上輕輕劃動著,似乎在寫

() 什麼。

片刻後,大功告成的鬱白往旁邊讓了一點,回眸看向他,故作隨意地問:“你覺得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一頭棕發皮膚白皙的人類旁邊,霧蒙蒙的玻璃窗上,畫著一個有些奇異的圖案,形狀類似於一個圓鼓鼓的小箭頭,有點像撲克牌上的黑桃,也有點像斜著放的蘑菇。

和人類世界裡尖尖的箭頭很不一樣。

看見這個符號的謝無昉微微一怔,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直接回答鬱白的問題,卻問:“你在其他時空裡偷看我寫日記了嗎?”

鬱白脫口而出道:“還真是日記啊!”

接著,他迅速反駁:“……什麼叫我偷看,萬一是你主動給我看的呢!”

雖然並不是。

就算是偷看,他也壓根一個字都沒有看懂嘛!

“……”

謝無昉沉默了一下,沒有再同不講理的醉鬼辯論,而是坦誠地回答了他的提問。

“在我們的文字裡,是唯一的意思。”

鬱白一臉驚訝:“唯一?”

好耳熟的詞。

他很快從尚存的理智裡翻出了相關的記憶。

“是不是你昨晚跟我說的,互相的那個唯一?”

“是。”

原來那個在非人類鄰居筆下出現了好幾次的神秘符號,是“唯一”的意思。

在醉意裡大膽提問的鬱白終於解開了始終縈繞在心頭的這個困惑。

但還有彆的困惑。

他繼續問:“那個筆記本的前半部分是不是彆人寫的?跟你的字跡不一樣。”

謝無昉微一頷首:“是我的……同族。”

鬱白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猜也是。

“既然你寫的是日記,內容應該是在我們地球生活的點滴,那前半本的內容大概率也是日記,因為我記得格式類似……是你同族寫的地球生活日記嗎?”

鬱白越分析越精神,目光亮晶晶的:“所以,你是按照那半本日記來到地球,並在這裡生活的嗎?就像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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