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釋?
鬱白呆了一下,下意識反問道:“什麼解釋?”
他望進那雙灰藍如冬日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麼,竟無端地緊張起來。
這個語氣和這句話,怎麼有種他犯錯逃跑後被逮個正著的感覺。
簡直就像傳說中的火……
謝無昉說:“你前麵說,晚點會跟我解釋。”
……沒事了。
“啊,這個啊。”
鬱白鬆了口氣,總算想起來前麵張雲江說要跟謝無昉學棋的時候,他用來臨時穩住非人類的這句話。
“之前我在這個循環裡,打電話約你出來玩,路過太陽公園的時候,你對圍棋感興趣,就當場學了一下,贏過了袁叔叔……我就是在這個循環裡認識袁叔叔和張叔叔的。”
鬱白言簡意賅地向謝無昉介紹了一下前情提要。
“袁叔叔激動過度被送上了救護車,但惦記著想跟你學棋,就讓張叔叔來找你,因為圍觀你們下棋的人群裡有個小偷被打了,有人報警,我們一起去了派出所做筆錄,然後你拿出了身份證……後麵的事你應該知道了。”
他如實講述了主乾,但很有技巧性地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小細節。
比如他打的是個理由牽強的詐騙電話,去公園看棋是他想測試謝無昉的學習能力,而謝無昉會注意到圍棋是因為那張棋盤上討厭的白色比較多,還有贏下一局後謝無昉用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睛無聲地問他要薯片,他讓謝無昉想象自己會送什麼樣的回禮……
反正就是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而已啦。
等他說完,謝無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L。
“我對圍棋感興趣?”他頓了頓,淡聲問,“圍棋是什麼?”
“……”鬱白努力地嘗試糊弄過去,“是一種受到人類喜愛的棋類遊戲,等晚點有空了我再仔細跟你介紹。”
他又用上拖字訣,謝無昉便不再繼續關於圍棋的話題。
男人轉而道:“你剛才好像很緊張……在我讓你解釋的時候。”
“為什麼?”
鬱白又呆了一下。
他知道眼前的非人類家夥隻是出於好奇,單純地提出問題,就跟過去的很多次對話一樣,對方說的每句話都隻是字麵意思而已。
但是為什麼更有莫名其妙的火葬場風味了啊?!
鬱白捂了捂臉,有點痛苦地說:“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了一個爛梗而已。”
“爛梗?”
“顧名思義就是很爛的梗,沒有知道的必要……等等,我接個電話!”
仍攥在掌心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鬱白趁機如釋重負地停下和謝無昉的對話。
他剛剛才給了張雲江手機號碼,老人不會這麼快就出事了吧?
鬱白有點擔心地低頭看過去,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姓名之後,卻愣了愣。
是爛梗之母……不對,是嚴璟的媽媽。
鬱白有些意外地接了起來。
電話另一端瞬間響起一道語氣激動的聲音。
“小白!你在家嗎?現在有空嗎?”嚴媽媽語速很快地說,“能不能過來家裡一趟?”
鬱白立刻應聲:“我馬上過來,阿姨你彆慌,發生什麼事了?”
“太好了!我們等你過來。”嚴媽媽憂心忡忡地說,“嚴璟這孩子出問題了!!”
鬱白已經開始伸手攔出租車,聞言心裡一驚:“他出什麼問題了?”
難道嚴璟穿回這個時空的過程不如他和謝無昉順利,發生了意外?
電話那端隱約能聽到嚴璟的說話聲,和嚴爸爸的聲音鬨哄哄地交織在一起。
嚴媽媽則驚惶地說:“他突然從健身房跑回來,說什麼自己重生了!”
“說是重生到了七天之前,他現在正盯著明天要開獎的那期彩票編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
鬱白用了一些自製力才沒讓自己不合時宜地突然笑出聲。
對不起,作為一名給通俗雜誌供稿的三流寫手,他不該給好朋友隨口灌輸這些有的沒的小說概念的。
不僅害了他,也害了爛梗王自己。
……而且這明明是九天前,不是七天前!
數學和記性都這麼爛,怎麼可能想得起來之前根本沒特彆留意過的彩票號碼。
“阿姨你彆擔心。”鬱白安慰她,“他沒事的,等我過來就好了,我大概二十分鐘到。”
“好好好,有你來我們就放心了!”
結束通話的時候,鬱白剛好運氣不錯,攔到了一輛空車。
他準備上車出發,順口對身邊的人道:“嚴璟肯定沒意識到自己是進了另一個時空,他以為是單純地回到了過去,一會兒L得想辦法跟他爸媽解釋,不然他們肯定以為他腦子壞了。”
等鬱白說完,拉開的車門裡始終空空蕩蕩的,他才反應過來,回眸望過去。
黑發藍眸的男人仍站在原地,仿佛沒有要上車的打算。
他的目光正注視著鬱白,靜靜聆聽,但似乎對他口中有關嚴璟的事絲毫沒有興趣。
鬱白反射性想起了不久之前,對方見到死而複生的張老頭時也是同樣的神情。
他怔了怔,有什麼念頭從腦海裡一閃而過,沒來得及抓住,隻是本能般地出聲問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就像問一個相識很久、做什麼都會一起的好朋友一樣。
聽到這句話,謝無昉凝滯在原地的腳步才向他邁來。
“我跟你去。”他說。
車門關上,窗外風景飛快地向後淌去。
駕駛座上的司機開著車,偶爾瞄一眼車內前視鏡,好奇地打量著後座上的兩個客人。
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常見,兼具中西特征的混血兒L反而不多見。
而且,遇到兩個都這麼好看的客人,就更罕有。
不過……後麵
的氣氛好像怪怪的。
鬱白眉頭微蹙(),沒有主動跟身邊的男人說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正在努力思考剛才沒能抓住的那個念頭到底是什麼。
他覺得此刻的謝無昉,跟在循環裡無數次相識的那個謝無昉,似乎不太一樣。
明明大體上還是一樣的性格:
大多數時候都保持安靜,靜默地觀察著周遭的人世間發生的一切。
很有禮貌,經常會主動道歉,儘可能遵守著人間的種種規則,雖然有時候是以他自己奇異的理解方式在執行。
有可怕的記憶力,過目和過耳都不會忘記,尤其是對於那些他自己好奇或在意的事。
遇到不理解或想了解的事物時,一般會直接問。
不會撒謊,也幾乎不掩飾情緒。
除了最初騙鬱白他是人,以及後來說不討厭白色的那兩次。
但是……
鬱白思來想去,還是很在意之前非人類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上車的那一幕。
在循環裡,每一次鬱白用奇奇怪怪的理由找上謝無昉,想要拉著他一起出去胡鬨或冒險,他都會答應。
是毫不猶豫、全然接受的那種答應,最多好奇一下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姓名或手機號碼。
為什麼剛才的第一反應卻是拒絕呢?
可等他開口問之後,對方竟又答應了。
而且,不是勉強為之的答應。
鬱白沒想通。
他倚著開到一半的車窗發起了呆。
夏風吹拂,臨近黃昏的絢爛日光湧向透明窗玻璃,漫過微微有些鬱結的昳麗眉眼,將額前淺棕的碎發染成了柔軟的燦金。
近在咫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