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大,一時間都沒人能反應過來。
他們一直將喪屍視為“異類”“敵人”,然而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和喪屍並沒有什麼區彆。
不停的殺喪屍,就是在不停的斬殺自己的同類。
喪屍病毒爆發的真相,終於於此刻,在他們麵前揭露了真實的一角。
人類最終敗給了刻在骨子裡的貪婪。
白萄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歲歲,你的意思是,我們……早就不是人了嗎?”
她多想從薑歲那裡得到否定的答案,可薑歲看著她的眼睛說:“是的。”
“隻有被感染且活下來的人才會獲得異能,在得到異能的時候,異能者的基因鏈就和人類不同了,雖然還維持屬於人類的外表,但從生物學上講,已經不再是人類。”
“這怎麼可能呢,”白萄喃喃自語:“我們一直在為了同胞付出努力,拚命的清理喪屍,現在卻要告訴我,我也和它們是一樣的東西……”
寧問瑜按住白萄的肩膀,沉聲道:“白萄,冷靜一點。”
“我……我很冷靜,我隻是一時間沒辦法接受。”白萄捂著臉哽咽道:“副隊,你說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之前白萄還說,如果基地裡那些自視甚高的異能者願意把自己從人類種劃分出去,她是沒有意見的,沒想到一語成讖。
如果基地裡的激進派知道了這個消息,人類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前有喪屍圍城,後有同胞異變,人類終於走到了最艱難的時候。
激進派背後的“權貴”,隻在乎自己的利益,毫不顧忌人類這整個群體的死活。
寧問瑜低聲道:“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了。”
不僅僅是異能者那裡很難安撫,普通人的恐慌更是難以抹除,畢竟他們在末世存活的最大希望就是異能者了,要是他們知道異能者隻是另一種形態的喪屍……那幸存者基地甚至都不用喪屍潮淹沒,自己就分崩離析了。
時至今日,他們才終於明白邵繁之前為什麼從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異能,也從不管基地裡流傳的關於他隻是個普通人的傳聞,或許他就是想要以此來潛移默化的告訴普通人,就算是普通人類,也可以做到很多事。
“好了。”薑歲輕聲說:“故事講完,該做正事了。”
他慢慢拔出了從進來小洋樓開始就緊緊握著的那把匕首,雪亮的光幾欲晃花人的眼,薑歲眼睛裡映出薑引源驚恐的表情,“還記得這把刀嗎?”
“邵繁把我從手術室帶走之後,我一直很害怕,他就送了這把刀給我。”少年的眉眼在刀鋒寒光之下更顯昳麗,他手指緩緩撫過刀背,“邵繁說,如果你再敢對我動手,就讓我用這把刀殺了你。”
“隻可惜那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動手,今天終於等到你了,父親。”薑歲握緊刀柄,冷冷一笑:“你知道,我從小就不是個乖小孩,你想活著,我偏要你死。”
“你的異能是什麼
?複生嗎?沒有關係,我會割下你的頭顱,將你的屍體燒成一堆灰,隨便灑在什麼地方,如果這樣你還能重新活過來,我就救你,怎麼樣?”
“不……不!”薑引源嘶鳴:“你不可以……你不能這樣對我!薑歲,你拒絕跟我合作,一定會後悔的!他們要是知道了你的異能,你隻會重蹈覆轍,你會經曆不亞於解剖的痛苦——”
薑歲已經不想再聽它說廢話了。
手中匕首用力一劃,鮮血噴湧,徹底割斷了薑引源本就沒有長好的頸動脈。
薑引源眼睛瞪得很大,其中全是怨毒的詛咒,直直盯著薑歲,似乎要將他也拖進阿鼻地獄裡。
頸骨是很硬的,薑歲的力氣太小,砍不斷,但他並沒有鬆手,而是繼續用力,白皙的側頰上已經濺滿了腥臭的血,顧鄢上前一步握住薑歲的手,猛地用力,咚的一聲,薑引源的頭滾落在地,屍體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薑歲吐出一口氣,渾身的力氣刹那間卸掉,踉蹌了兩步,顧鄢趕緊扶住他:“沒事吧?”
“沒事。”薑歲擦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對白萄道:“麻煩你,幫我點一把火。”
A級攻擊類異能,烈火。
火焰最高溫度可達一千攝氏度左右,將人燒成灰是很簡單的事。
白萄緊抿著唇,指尖冒出一團熾烈的火,火光照亮整個客廳的環境,就見薑引源那已經失去了頭顱的屍體竟然還在蠕動,抽搐著朝自己的頭爬去。
那畫麵驚悚恐怖至極,可在場的人都麵無表情,白萄毫不猶豫的將火球砸在了薑引源身上,瞬間火光大盛,空氣溫度驟然升高,沈曜慈護住薑歲退出去很遠,怕他被這高溫傷到。
失去了發聲器官,薑引源的頭雖然還會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了,它隻能無聲的在烈火之中尖叫,就像是一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默劇,吊詭又獵奇。
薑歲眼也不眨的盯著那團火光,他暗綠色的眼睛裡也燃燒著兩團火,可沒人清楚那究竟是對薑引源的憎恨,還是對全體人類的厭惡。
喪屍失去了領頭羊,又因為畏火,哪怕幾個大活人杵在這裡,也不敢貪嘴了,紛紛嘯鳴著逃跑,顧鄢的耳麥裡響起駱思恒疑惑的聲音:“喂喂喂?老大,我看萄兒都放大殺招了,是否需要我們進去支援?”
“不用。”顧鄢看了薑歲一眼,道:“任務目標已擊殺,準備收隊。”
“啊?這麼快?這就是兩個S級的實力嗎……”
顧鄢沒再聽駱思恒叭叭,直接切斷了通訊。
烈火燃燒了整整一個小時,白萄才滿頭是汗的說:“肯定燒的隻有灰了,副隊……幫忙滅個火,我一向隻管殺不管埋,這火我不會滅。”
寧問瑜無奈的搖搖頭,打了個響指,無根之水憑空出現,頃刻間澆滅了大火。
A級攻擊類異能,靜水。
隻見被火燒過的地方,一片漆黑,隻能看見一堆焦炭似的東西靜靜地躺在已經被燒炸了的地磚上。
沈曜慈上前將那團東西碾碎
(),確認燒的隻剩下這些灰了。
要是這些灰再蠕動著生長到一起變成人形……那這世界還不如毀滅算了。
薑歲一直咬著自己嘴唇的牙齒終於鬆開(),蒼白的唇瓣上留下了小小的牙印。
沈曜慈抬手,颶風卷起地上的骨灰,灑的到處都是,小洋樓的穹頂已經被高溫烤的變形了,地板都是滾燙的,異能者皮糙肉厚可以忍耐,薑歲卻是個脆皮,親眼看見薑引源被挫骨揚灰,他一刻都不多留,立刻往外麵走。
沈曜慈連忙跟上:“歲歲,等等我!”
他抓住薑歲的手,低聲問:“薑引源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頓了頓,補充:“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薑歲倦懶道:“知道太多沒什麼好處,跟你沒關係,對你來說也不重要。”
“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沈曜慈咬牙說:“你瞞著我什麼?連邵繁都不知道的事情是什麼?!”
“他知道。”
沈曜慈頓時就炸毛了,“你還說他在你心裡不是特彆的,你告訴他卻不告訴我!”
薑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他自己猜到的。”
沈曜慈蔫頭耷腦,無比失落:“我就知道,你們在一起十五年,感情是彆人拍馬也趕不上的,但是邵繁他跟你的想法不一樣,他是站在人類那邊的不是嗎?歲歲,我可以幫你的,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
又開始了。
這姓沈的又開始裝可憐裝弱勢裝善解人意了。
這一次薑歲卻並沒有讓步,他站在夜色中,有渾濁的風吹來,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嗓音沉靜:“你儘快研究出剝離高階異能的方法,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他親昵的蹭了蹭沈曜慈的脖頸,“我把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你去做了,你在害怕什麼?”
沈曜慈的心就像是被泡在了一汪溫水裡,又軟又酸澀。
他從來舍不得跟薑歲說什麼重話,也不想逼迫薑歲什麼,於是這一次也是他率先放棄了,道:“這裡喪屍太多,先回車上。”
他們身後,駱思恒眼睛瞪得滴溜圓,“老大,大小姐怎麼和那姓沈的……”
頭上可以跑馬的顧隊臉色很臭,“你怎麼這麼多廢話?!沒事乾就滾去開車!”
遭遇了無妄之災的駱思恒:“。”
這種看見皇帝跟彆的妃嬪卿卿我我自己暗暗吃醋的深宮怨妃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啊?!
此次任務還算是順利,回去的路上大家相對放鬆,但知曉了異能與病毒關聯的幾人卻心潮激蕩久久不能平靜。
揭露了真相的薑歲上車後就靠在車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沈曜慈剝了一顆糖喂他,他也仍舊懨懨的。
明明薑歲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位置,沈曜慈卻覺得他像是處於縹緲的雲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那虛無之地跌入凡塵,而後粉身碎骨。
車隊在下午抵達基地,駱思恒喜氣洋洋的下了車,眾人通過了稽查隊的檢查,
() 順利進城,在第二道城門前看見巡邏隊隊長,駱思恒揮揮手跟他打招呼,剛要跟他分享此趟的成果,卻見巡邏隊長的臉色很難看。
他快步上前,低聲對顧鄢道:“顧隊,我建議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高聲道:“就是他!那個叫薑歲的,他是一隻喪屍!!”
聽見這話,顧鄢陡然觳觫,猛地抬頭,就見王構帶人衝了過來,男人臉色猙獰,戾氣橫生,指著薑歲大聲道:“兄弟們,這隻喪屍已經進化出了神智,妄圖混進基地放喪屍進城,還和領袖關係不淺……領袖或許早就被這隻喪屍蠱惑了!!”
他身後跟著的,不僅有異能者,還有很多普通人。
喪屍對於異能者來說,隻是難殺了一些,但對普通人來說可是致命的威脅,基地裡混進喪屍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事,王構一開口便群情激奮:“喪屍竟然能進化成這樣,簡直太恐怖了!必須殺了他!”
“天呐,誰知道我們當中還有沒有彆的喪屍混進來?我覺得應該先關起來拷問!”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不會把領袖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