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殷先生誘導著,叫辛桃馥繼而連三地砸了四五個花瓶,待砸到第六七八個的時候,也不必殷先生勸著了,辛桃馥已砸出一股癮頭來,發了狠地把花瓶往地上摧殘,越碎越美,越響越好。

這人的破壞欲,大概是天然帶出來的壞處。

可這壞處又使人欲罷不能。

辛桃馥又痛又快地一口氣把花瓶通通砸破,連帶著將殷先生精心擺弄的花卉都摧殘了一遍,最終,客廳裡是一片狼藉,殘花遍地。

而辛桃馥的胸中卻好像紓了一片火氣。

那股奇怪的怒火已泄了,身體內隻剩冷冰冰的哀愁。

在他已無法發怒的時候,心底的空虛、失落和悲傷變得更大。

他沒了摔東西的勁頭,便倒在沙發上,又眼睜睜地看著天花板。

辛桃馥看起來徹底冷靜了,招來了傭人收拾殘局。

幫傭們其實在外頭就聽見動靜了,但因為殷先生事前的吩咐,所以沒有出現,雖然心裡擔心好奇,但還是等辛桃馥召喚了,她們才敢進內。一進了廳子,她們便被屋子裡的景象驚到了,但臉上都沒顯什麼情緒,聽從辛桃馥的吩咐安安靜靜地打掃衛生。

辛桃馥見女傭們在工作,他便先回樓上臥室去,靜靜臥下。身子沉在軟綿綿的床褥上,心頭卻越發沉重,又不知自己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哪裡空了一塊似的。

也許他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因此連殷先生隨他進了臥房也沒察覺。

直到殷先生也隨之臥在他身側,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殷先生也沒言語,隻是用一種溫柔又哀傷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如同他已經感受到了辛桃馥所感受的一切一般。

這種眼神讓辛桃馥如泡在溫泉之中。

殷先生低低垂眼,將吻落在他的唇上。

他忽而感到極為溫暖。

二人躲在瞧不到夕陽的角落裡,溫柔纏綿,直到月亮高懸。

肌膚的親密或許真的能讓人的心貼近,辛桃馥好像能從呼吸裡找到殷先生心跳的力度。

勾纏了許久,二人方平息。

辛桃馥好像精力耗儘,很快睡了過去,夢中仿佛又見著了母親的眉眼,陶歡兒似動了動嘴,要說點什麼話,卻在話音未起之際,夢境破碎,辛桃馥猝然醒來。

他睜開眼,卻見本該是漆黑的室內仍開著一盞暖燈,殷先生的懷抱貼著他的背脊,雙手摟著他,形成一個被窩似溫暖的港灣。

若從辛桃馥的角度看,他和殷先生之間倒是越發的蜜裡調油,就像是真情侶似的——可偏偏又不是。這就是最可悲可歎之處。

他現在和殷先生越來越好,他現在就越來越怕。

怕的是泥足深陷,再無回旋。

相公子和殷先生的婚約越來越有板有眼,彆說是馬哥等人,就是黎度雲和崔涵都聽說了,還拐彎抹角地問辛桃馥。

然而,殷先生從未跟辛桃馥提及一字。

辛桃馥倒不會樂觀地以為,這是因為殷先生和相公子不打算結婚。這怕是殷先生覺得“結婚”和“養著辛桃馥”並不衝突,所以不用告訴辛桃馥。

辛桃馥仍在紫藤雅苑裡當他的解語花、金絲雀就行,旁的事情不必知道、也不必計較。

辛桃馥卻不是這麼想的,他要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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