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從司延夏那兒得來的關於先生的資料:他原意是想通過這些資料進一步了解先生,卻又不免得因為撲朔迷離的陳年舊事而越發似走入一團迷霧。

辛桃馥的惘然儘寫臉上,殷先生卻隻以為他為了父親的事情而迷惘。

殷先生便握著他的手,道:“你要一個人順你的心意、聽你的話,不能一味地給他甜頭,那樣子,你就是個冤大頭。總要在適當時候給他兩棒子,叫他明白誰是話事的。”

辛桃馥聽得福至心靈,立即明白過來了:是他把“氪金爸爸”給縱壞了,養大了他的胃口,使他把自己當ATM、冤大頭了。

然而,當殷先生親口與他說這話時,辛桃馥又免不得多心地“推人及己”:殷先生對我會不會也這樣呢?他不會一味地給我甜頭,總會在適當的時候給我兩棒子,叫我好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個,辛桃馥便身上發寒,不由得緊了緊放在身上的被子。

殷先生以為他冷了,便替他掖了掖被角,一邊問他想吃什麼早餐。

辛桃馥卻垂著頭,半晌沒言語。

殷先生以為他為了父親的事情心情低落,便細細勸他兩句。

辛桃馥見殷先生似乎頗為自己的事而觸動,不覺大起膽子來問道:“先生和父親的關係怎麼樣呢?”

殷先生頓了一瞬。

辛桃馥的心也停了一拍,唯恐這次試探會使自己落難。

不想,殷先生卻是淡然:“不熟。”

辛桃馥一怔:“不熟?”

殷先生似乎確實被辛桃馥觸動心事了,便願意多說幾句:“我不是在本宅長大的,是在紫藤雅苑這裡,由……”他似乎有點猶豫如何稱呼湘夫人。但他也就是猶豫了一秒,便繼續說:“由我的姨母養大。”

辛桃馥心裡立即有了一番斟酌:在先生的心裡,湘夫人是他的姨母。

這還是挺耐人尋味的。

湘夫人對殷先生而言,可能是一個身份極為複雜的人吧?她既是殷先生生母的妹妹,還是殷先生父親的情婦,同時又可以算得上是殷先生的“養母”……

而最後,先生選擇在辛桃馥麵前用“姨母”來稱呼她,這是為什麼呢?

殷先生道:“我父親住在本家,我隨姨母住在雅苑。等我長大些,去了寄宿學院,見的機會就更少了。”

辛桃馥道:“你既然和他不熟,怎麼剛剛還跟我說,願意充值一個爸爸?”

殷先生聞言一笑,說:“充值又不費事兒,錢我多得是,何樂而不為?”

辛桃馥竟是無言以對,頓了頓,才說:“可是,你怎麼不住本家,卻住姨母家呢?”

殷先生又淡淡道:“先母懷我的時候,未足月就難產而亡。先父找人來算過了,說我八字克親。便不讓我住在本家。”

“還有這樣的事情……”辛桃馥倒是挺訝異,因為他未曾從司延夏給的資料裡看到這件事。難道是司延夏疏忽了或是故意瞞著?又或者是殷先生撒謊?

殷先生道:“你信這個?”

辛桃馥笑著搖頭:“我不信啊。隻是沒想到你們家那麼多人信這個,居然舍得讓你一個小孩兒住外頭。”

殷先生也笑了,道:“主要是先父信,先父信了,大家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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