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星的擔憂當然不是毫無道理的。
“幕後黑手()”確實正觀察著戰場的情況,試圖找出毀滅一切的辦法,不過此刻的他有點狼狽。
“怎麼會……消耗那麼多的力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衍艱難道。
他一隻手撐著案幾,一隻手捂住腹部,有殷紅的血液從他嘴角流下來,看起來狀態跟曲千星差不多,甚至更糟一點:
曲千星對於過度使用力量之於自己身體的損害是有覺悟的,甚至做好了忍受的準備;天衍可沒有這種覺悟,他自從做到這個位置以後,已經在非常漫長的歲月中沒有真正受過傷了,也沒有再感受過“痛苦”,痛苦這種感知之於天衍,幾乎是理論上的存在。
因此這位矜貴的司天部官長大人萬萬沒想到,他不過像是往常一般,在折張紙——
沒錯,折張紙。
將兩個不同空間的戰場重合到一個位置,縱使這個行為對於兩個空間的生物來說,視情況而定,搞不好是滅頂之災,但對於天衍來說,不過像是折一張紙那麼簡單。
唯一比較麻煩的,大概是定位兩個空間的位置將它們放在一起,是一個相當麻煩的計算過程,不僅要計算空間,還要計算質量,比“折”這個動作麻煩太多,以至於天衍並不常用這個法術。
甚至,大多數時候,即使使用這個法術,天衍也不會計算得很仔細,大概差不多能行就可以了,雖然計算得過於粗略會導致兩個空間的重疊會導致很多無法預計的嚴重後果,導致浪費更多的仙力,但都到了要使用這麼麻煩的法術的地步了,天衍倒不介意小小的“浪費”。
正如很久不曾痛苦一般,久居仙界的天衍也很久沒試過沒有仙力是什麼感覺了。
天衍本以為這次“折紙”也差不多。
他心中顧忌著“大凶”的占算結果,發現自己統帥的司天部的仙官們竟然被拉到了“萬年前的琅嬛禁地(?)”,又發現自己不待見的“故人”分彆出現在了兩個他們不該出現的戰場上,因而懷疑這是凶兆印證的征兆。
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天衍當然不會貿然進入不熟悉的戰場。
天衍一直最擅長的,是先一步布置舞台,然後不分敵我的將所有人拖入他的舞台當中,變成隻能按照他的劇本行動的人偶。
這次情況有些出乎意料,以至於天衍來不及搭建“舞台”,但這並不妨礙他將已知的兩個場景混合在一起,創造一個全新的臨時舞台,如此一來,無論背後是什麼在作祟,都會因此被破壞掉原有劇本——至少天衍推己及人,覺得偏移寫好的劇本已經夠討厭了,更彆說舞台還被更改了,無論什麼劇目至此都演不下去了。
事實上,天衍也在無數次在危急時刻對仙魔前線進行過類似的乾涉,可以說駕輕就熟。
因此他這次也隻是在草草的掐指算了算之後,就先“抓住”了仙魔戰場的空間。
這裡的“抓”是個比喻。
用物理上的手是無法抓住空間的,
() 天衍使用的法術是使用仙力籠罩住一個空間,將它進行拖動。
這種空間的移動,以人族的視力是無法看見的,身處其中也隻能感知到自己所在的方位突然發生了變化而已,很容易跟瞬間移動混淆,但在某些具備多維視力器官的仙獸和凶獸眼中——比如龍和饕餮——可以看見天衍的仙力在更高維度像是觸手一般伸長蔓延,粗暴地卷住無主的空間,將它們連帶其中的生物一起從中撕扯下來,像是垃圾一般丟到另一個不合適的空間中去,導致兩者的災難。
隻是這一次天衍的仙力“觸手”才卷住仙魔戰場的前線,就覺得有非同一般的“重量”反過來拉扯著他,幾乎晃動了他所以的仙力。
最麻煩的是,天衍感知到了痛苦。
他覺得不是他“抓住”了空間,而是空間“抓住”了他,巨大的“重量”拉扯著他的仙力觸手向一方墜落,連帶著牽連到了他的肉身,以至於五臟六腑都被拉扯著,隱隱作痛。
天衍吃了一驚,他對痛苦是沒有耐受性的,幾乎反射性的想要放“手”。
這毫無疑問是個錯誤的決定。
本來空間的“重量”就出現了異常,導致移動它要花費計算外的仙力,而中途強行中斷法術會導致反噬,讓更多的仙力浪費出去,透支天衍的身體,以加倍疼痛的形態表現出來,而天衍因為這加倍的痛苦又停止了中斷的舉動,導致仙力白白浪費,法術卻又繼續下去,這一來一回抽取了更多的力量,天衍也覺得自己的內臟像是被丟進了洗衣機——雖然他並不知道什麼是洗衣機——又是攪動又是抽取的被拉扯到破裂,他也一口血噴了出來。
多虧了近神的體質,天衍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失誤”死亡,甚至連重傷都不會,他的內臟瞬間都能複原,可是殘留的痛楚還是讓天衍投鼠忌器,即使在法術完成的現在,他也不敢貿然將自己的仙力完全抽回來,以免再次牽動內臟。
當然,就算他不痛,他也很少會清理自己的法術痕跡,司天部的天衍大人從來不擔心有人能通過他的力量回溯到他本身來反擊他。
隻有痛楚讓天衍難忍。
最麻煩的是這些痛苦不是因為肉身,而是仙力耗儘產生的,縱使他的肉身得到修複,痛苦也沒有那麼快消失,天衍隻能痛著。
這讓他很難忍,甚至一時間都開始後悔了。
在天衍後悔的時候,偏偏他的玉佩發出了脆響。
眾所周知,在修仙界和仙界,玉佩這類裝飾品都不僅僅隻是裝飾,更是法器,而天衍的玉佩也不例外,它除了是一件防禦法器外,還有通訊功能,之前曲千星出現在了仙魔戰場前線這件事,就是天衍位於仙魔戰場的眼線通知他的。
——天衍的眼線到處都是,不僅在天庭還在各個小世界。
這些眼線有名正言順派過去的軍師,有下凡時定製曆劫腳本欠了司天部人情的仙官,有司天部的腳本參與下來的棋子,甚至還有天衍仙力殘片化作的分//身。
這倒不是天衍的控製欲太強,雖然他的控
製欲確實很強,而是他活了太長時間,而司天部也插手了太多事情,留下了太多碎片。
這些眼線多而繁雜,有些天衍都懶得記住了。
比如說,就是在已經跟天界冠絕關係,仙人輕易無法進入的曾經的琅嬛禁地,天衍都將一根侵染了渾沌氣息的天蛛絲留在了那裡,那玩意還挺稀奇的,因為渾沌這種凶獸比饕餮還危險。
畢竟饕餮再怎麼凶惡,還有個形態,隻要有血條就可以殺,而渾沌這玩意算不算凶“獸”都不好說,它外在的形態似乎變化出來的,真正的形態則是類似虛無的氣體,不要說普通人,就是真仙都無法感知到它,更彆說殺死它了,它倒是想要吞噬什麼都悄無聲息,直至它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完畢,自己破裂開來,形成一個新的小世界。故此,沾染了渾沌之力的物品也會獲得一些渾沌的屬性,比如隱蔽能力,無知無覺,同化,乃至空間之力,隻是渾沌本身都很難找了,獲得渾沌之力的物品就更難找。
天衍也是機緣巧合下才得到那根天蛛絲的,他原準備用來煉製一件衣服。
一件能夠讓真仙都無影無形,又具備空間能力的天衣,這種衣服最合適將他徹底隱藏在幕後,進出各種舞台,控製腳本的進度了。
遺憾的是,那件天衣他還沒有來得及煉製,就發生了琅嬛自我封印的事件。
雖然放棄琅嬛的決定是天衍做的,但他沒想到那裡的人們那麼決絕……不,他其實算得到,但他不在乎,左右不過一些已經決定喂給魔族的弱小生物而已。倒是琅嬛裡麵有一些特殊物品還沒有來得及轉移出來,包括那塊土地本來屬於天庭的一部分非常特殊,這些都是天衍不能放棄的。
天衍因此在琅嬛封印之前的那場大戰中,將那根混雜著渾沌氣息的天蛛絲無聲無息的捆綁在了琅嬛,甚至還給了那根蛛絲些許機緣開啟靈智,以獲得信息——至於擁有凶獸氣息的天蛛絲成精會不會給當地居民造成困擾,這點同樣也不在天衍的在意的範圍。
啊,話題扯遠了。
此刻的天衍在意的是自己的痛楚,彆說他在數萬年前(琅嬛時間)丟在琅嬛的一根蛛絲,就是在他眼前響個不停的玉佩,天衍也不想理會。
隻是天衍不理會,那玉佩的響聲卻並不停止。
不僅不停止,響得還更歡快了,玉佩和其他裝飾的珠寶摩擦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有一股準備將天樂大典演奏完畢的氣勢。
但人在痛苦的時候,什麼仙樂都聽著吵耳,這點神仙也不例外。
天衍抬起手,一道白光閃過,就看那陪伴了他數萬年(天界時間)的玉佩化作了粉末。
天衍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可沒等他檢查自己的狀況,那堆玉佩的粉末竟然又響了,而且跟完整時一般,繼續發出玉器碰撞得脆響,隻有演奏的樂聲徹底變了掉,有些扭曲,讓人很不舒服。
好在這演奏沒有持續太久,這次不允許天衍拒絕的,有人強行開啟了連接。
而做到在天衍不願意的情況
下,還能強行開始通訊的人物,隻有天庭某些具備特殊身份的高階仙官,仙魔前線的最高指揮官顯然屬於其中之一。
果然,某個從來不看氣氛的聲音在那堆玉屑中響了起來:
“天衍,你彆裝死!你是不是又在搞什麼事?魔軍那邊突然冒出個和你很像的小子來!”
是護天天王天綬。
這一任的天將軍固執得很,還很愛找天衍的麻煩,不理他大概會一直糾纏下去。
天衍平時倒也不介意,現在心情不好,口氣自然不怎麼好:“你才發現?”他的“眼線”可是到了戰場就立刻注意到了。
不如說,天綬現在注意到才奇怪。
那麼漂亮的一張臉,
他為了製造如此合適的一張臉,曾經費勁心思,收羅了不同諸天不同世界的各色絕世美人,結果生出來的這個肉身還是沒有獲得想要的“權能”,隻能勉強將就。
倒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這個肉身的妹妹意外生下來的野種卻不僅一開始就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還不願意乖乖聽他使喚,甚至按照“天命”預測有入魔的趨勢,以至於天衍不得不將對方丟到琅嬛去,讓那野種學習“做人”。
當然,天命不可違,天衍也是儘人事而已,看來對方還是真入魔了。
天衍對此原本也不指望對方可以扭轉命令,隻希望琅嬛那塊土地的“特殊功能”,哪怕是一點殘片也好,能將對方的“權能”記錄下來,可眼下琅嬛的情況也很奇怪……
天衍陰沉著臉思考道,感覺更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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